当时间搅入过往的回忆,仿佛连疼痛的呼吸都充斥着斑驳的情感。
想象面前有一张白纸,用钢笔画上一个黑点,再在黑点上滴下一滴水,静静等待,你会发现黑点已然洇成一片灰迹。
不紧不慢地走过八分之五的大学时光,小茶放下刚刚接了热水的杯子,看着桌上桌下积累的快要无处安放的书,觉得学校把她想的太过学霸。
把书扔掉很可惜,卖掉呢?小茶想了想寝室的五层楼梯,以及一条街外的二手书店,放弃了这个打算。
一边想着,一边整理起书来。这一摞是还用得上的书,那一摞是不会再看的教科书,还有一堆是各种习题集和各种七零八碎的书。
小茶从来不在课桌上乱写乱画,因为她觉得别人的东西不可以乱动,于是她将脑袋里灵光一闪的莫名其妙的话写在草稿纸上,作业本上,日记里,或者书上。
小茶高中的时候也整理各种书本,所谓的整理就是把所有用过的书本从头翻到尾,看有没有自己的小秘密留在上面,如果发现了还不想被别人发现的,就留下这本书,如果发现的并不能再勾起小茶的怀念,那么就丢掉。
现在小茶也在翻书,她发现了自己写的不知所云的句子,那是大一下的西方经济学。
小茶仔细想了想,并没有记起句子里蕴含的玄机,随手把书放在不会再看的书堆。
下一本,唔,是大二上的西方经济学,是的,第一本是微观,第二本是宏观,不过都是公共课,小茶觉得自己可能不清楚这门课讲了些什么。
正欲翻开,余光似乎瞥到什么,有些不安地坐直身子,那是一本不属于她的书。她迟疑的盯着封面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拿起来,捧在手上。
小茶本以为自己不该如此平静。书的首页,是一个女孩子写的一段话,“生活中总会遇到各种不顺利,但这本书的作者以自己的经历给出了不少答案,我觉得适合你看,送给你。”这里的“你”并不是小茶。
脑海里的画面不断切换,第一次见面在大一军训后不久,她想买电脑,托人陪她去,可那人又托了他陪她一起去,于是他们就算认识了,不过一起去的还有小茶年龄最小的室友,因为小茶怕冷场,然而事实是更冷场。至于发生了什么小茶已经不记得了。
这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小茶还是小茶,他也还是他。
事情发生变化也没过很久,就在那个寒假。小茶是北方人,大学选择到南方,坐火车去一次学校要两天还多。
她没有怕,没有觉得孤单,没有想家想到哭,但她怕她妈妈想她想到哭,担心她妈妈担心自己,于是她想或许自己和老乡一起坐火车,她妈妈就不会那么担心了,所以小茶主动找了他。是的,他们来自同一座城市。
他提出和小茶一起来采购些必需品,比如泡面。小茶觉得没有必要,不过并没有拒绝。
北方的冬天向来冰天雪地,而室内则温暖宜人。小茶从冰天雪地跑进温暖宜人,白皙的小脸似染了胭脂。比约定的时间早三分钟。
不一会儿,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她远远看到刚进门的他,然后,小茶再看不到听不到人群,只看得到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小茶审美一向正常,但绝非花痴,比如,朋友是某某的脑残粉,因为某某超级帅,小茶也觉得很好看,然后仅此而已。
那天小茶总觉得脸快着火了,小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很怕自己讲了什么奇怪的话被对方讨厌,所以几个小时里,小茶一直在听,而他一直在说。她也不敢看他,觉得他的眼睛,不,他整个人不断发出某种射线,刺激得自己头晕目眩,像得了什么病。
小茶颇有些别扭,她在日记里写中午吃了什么,写又要离开舍不得家乡的美食,等等,唯独没有提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的那个他。小茶有些不安,甚至,害怕。
她现在只希望,返校时在火车上,他可以当自己不存在。
世事的发展通常不尽如人意。车厢里,他正说得起劲儿,小茶正努力让自己放轻松。
回忆走到这里,正翻着书的小茶似乎看到时间转动了命运之轮,有什么东西被永远尘封,还有什么却迟迟没有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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