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击打着一块腐朽的木头。
海风无情席卷那荒无人烟的小岛。
礁石和漩涡都嘶吼着,它们要吞噬掉目光所及的一切。
只有一叶孤舟,在浩瀚的海洋上艰难行进着。
船上的水手在上一个码头离开了船长,他的大副也在最后一场海战中被最后一颗子弹击中了脑壳。
船长一手扯着帆,一手压低自己的帽子。对他来说,那顶帽子是他作为船长的标志,他和这顶帽子,还有这艘船,同生共死。
在过去的这一年里,他不是在战斗,就是在准备战斗。
现在他终于要靠岸休整了,一座崭新的码头就在不远处。
甩一甩身上的海水,把自己最好的大衣拿出来。
把金币撒给街上最好的吟游诗人,教他们传颂海洋深处的传奇赞歌。
把朗姆酒的瓶子甩向联邦海军的大楼。
告诉酒馆的老板娘,我所有的故事。
告诉我所有的水手,航程永远没有尽头。
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 写给2018
也许我把自己比喻成一个漂泊的船长并不恰当。因为时至今日我收获了太多太多的善意和支持,即便是所有那些最困苦的日子,也有人鼎力相助。我要感谢所有2018和过去所有年头帮助过我的人,你们都是我在夜色苍茫中点燃希望的灯塔。
在今年最开始的时候,我得知我的第一次考研成绩是不合格的。虽然很难受,但迫在眉睫的论文写作却不容我有多少心思悲伤。在做好了一切必要的准备工作后,我回到我的初中开始了实习工作。
我的实习工作是做一名团委老师。我本来以为我终于有机会,可以用一个月时间去实践一些自己的教育理想。但事实是我错了,学生们不需要我的教育,只需要知道事实真相。
老师所有的关于学习的谎言,都应该尽快被戳破。你们描绘的所有光辉和灿烂,完完全全,不存在。不然你也不会对你不上进而人品低劣的同事叫苦不迭,不会为自己作为人民教师那些可怜的薪水而感到不满。
一个学生周六日不写作业而被老师停课批评,又因为发型不合格而险些被请家长。团委负责的老师临时要开会,就说让我和这个学生先谈谈。我跟他说了三件事:第一,如果你觉得你可以不靠学习成绩、不靠大学,就能获得最美好的女生的青睐,你就可以不写作业;第二,如果你觉得你的才华和所有的魅力都远远不如你这一个随时可能被骂的发型来的重要,你就留着;第三,老师们骂你是觉得你做不到。在我看来我不想做就不做不是最酷的,是大爷能做到全校第一,就是大爷我没做,这才是最酷的。那你既然能做到,你凭什么不展示出你的骄傲呢。
第二天,我收到了这个小伙子认认真真给我写得一封悔过书,并附上了保质保量补好的作业,还有一个经典的板儿寸。
另外一群学生每天以大家斗殴为乐。我提出和他们谈一谈。我也告诉了他们三件事:第一,你是为了什么而约得这场架,你打完了以后,你得到了你想得到的东西吗?如果得不到,你可以自己打自己一个大嘴巴;第二,你挨揍的时候你的兄弟们去哪儿了,他们有没有以命相搏,为了保护你而被打得头破血流?如果没人这么做,你可以再打自己一个大嘴巴;第三,你觉得你是大哥,你那么牛逼,你特么咋就不敢跟老师干一架呢。如果你不敢,你不用打自己一个大嘴巴,因为打了老师只会让你被开除,让你小兄弟们骂你是个傻逼,而不会获得女孩儿的芳心和弟兄们的崇敬。当你有一天不再需要用自己的拳头就可以树立威信时,你来找我,我可以请你喝酒。因为你和你的老师、你的父亲一样,成为了一个成熟的男人。
第二天,这些小兄弟洗掉了自己身上的纹身贴纸,又正儿八经地打好了红领巾,协助班长开始管理纪律。
除此以外,我又深深地感受到我们的教育体制是多么多么的单纯而可笑。
一个班级唱国歌时吊儿郎当、谈笑风生。我一怒之下训斥了全班,并让他们全体写检查。虽然这个行为获得了校长的赞赏,但也被一些同事所厌恶。领导与我聊天时说:“在咱们国家的体制里,你做事,要讲究方式方法。”
由此我联想到最近与曈哥探讨业务。越是基层的媒体单位越是“马瘦毛长”。所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这句话我直到大四才弄明白什么意思。损害媒体公信力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但作为有志为媒体传播事业贡献终身力量的人,有朝一日我做了领导,我要好好收拾收拾这摊子烂事儿。至少我所辖范围,要能遵从“祖训” —— 干一行,爱一行。
在草拟毕业论文期间,我的生活是很随性休闲的。虽然喝了很多酒,也做了许多荒唐事。但最终还是打定了一个念头,清理更多的社交关系,不要让人觉得随随便便就能和你做朋友,把你当小弟。
我不是一个善于做大哥的人,但我也认为被人叫一声“老大”或者叫一声“哥”承载着太多来自于这个人的敬意。无论他是否这么想,但我一定要这样想。就在今天我拒绝了我表妹叫我帮她给EXO投票这件事。我总觉得,追星听歌,作为日常消遣无可厚非。但如果你有时间为了他们的业绩贡献自己的时间,你就一定有时间把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否则你也不会考不上一所国内的高中,而要花钱到新西兰去上学。我不知道你多少年后能有什么成就,但是妹妹,我在高一的时候已经开始统筹安排学校的晚会主持并且组建运行校园广播了。我在读高中时,有那么多曾经美好单纯的女孩儿曾经向我投来了善意和青睐,但我却毫无所知,直到若干年后才觉得失之交臂。而到今天,我才觉得我不是失之交臂,而是那本来对我来说就不重要。
在毕业论文结束后,我逐渐的开始向考研过渡,并且做出了一个让校领导们措手不及的决定 —— 拒绝参与校毕业晚会的相关工作。
也几乎就是在同时,我删掉了银歌的微信。
这一刻我总算是释怀了出来,我写出刚刚那句话时,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我终于堂而皇之地说出了这句话。我所有付出过的精力、金钱、感情,终于随着一声叹息而成为彻底的历史。
不是因为我对爱情失去了希望,我依然期待着某一天有一个明媚如花的女孩儿走入我的生活,陪我度过余生所有的岁月。而是因为我知道,即便我孑然一身,我的生活依然色彩斑斓,令人艳羡。
我还记得的最后一次与书记谈话时谈到恋爱的问题,书记给我讲了她的故事,并且给我一句交友原则:“你若盛开,蝴蝶自来”。这句话不仅适用于我自己,也适用于另一方。
这话说的没错。如果她足够美好,那么我一定会不由自主的一步步靠近她,反之,也是一样。也就是那一刻我明白了曈哥告诉我的一点看法:“爱情总是充满激情和性张力,但婚姻却需要的仅仅是合适。”
最后我还是去看了那场演出,见了金帅歧。后来我在和主持团告别时,他依然要求出现在我的饭桌上。他来提了六杯酒。我深为不满。我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我不太喜欢把对别人的不满当面告诉对方。如果一定要说,那也最好是委婉而含蓄的暗示。
吃到一半,我们去到饭馆外的马路牙子上聊了很多。我为什么删了他等等之类的。我一直企图用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来暗示他我内心深处那个最终想法:“我们就是走到了友谊的尽头,无论你怎样挽回,已经发生的事也都改变不了了。”
同时我在和银歌最后的交谈中也吐露出一个暗示:“我对我们之间最后的幻想,就幻灭于我说‘要不改天吧’,而你却不说‘那么哪天呢’。”
人呐,是社会动物,是群居动物。那就意味着,只要身边有点人,他就能正常地活下去。是不是你,并没有什么物质上的必然联系。
眼下,我对我的生活充满了期待。不仅是对于一个月之后的考试成绩,也是关于穿满单纯而安静的生活的畅想。
最后在校领导的要求下,我还是主持了毕业典礼。以官方的名义,去向所有参加毕业式的同学们告别。你们从我来大学的第一天就是我的观众,那么最后一天,我也要亲自向你们道别。那一天我站在舞台一侧,最不起眼的那个角落,手握话筒,与搭档们一起逐个念出了所有参加毕业典礼的同学的名单。并且起立,向每一个走上主席台领取毕业证的老朋友道别。我拥抱了我的恩师张博老师,若不是他,我可能无法顺利毕业;我拥抱了我过去的搭档李爽,以我所有的爱意,向她所代表的我所有合作过的女性搭档告别。在我离开学校的那个早晨,即便我已经提前跟曈哥说过他可以安心地睡个懒觉,我转天早上会安静地一个人走。他还是坚持早早起来送我离开再回去补觉。我最后的最后,没有我爱的姑娘,也没有我曾经当做兄弟的老铁。只有那些一直默默陪伴我的室友,和从一开始就没放弃过我的兄长。
我郑重地向你们承诺,往后余生,哪怕弥留之际,你们的名字也会被我铭记,并给予我所有的祝福。
回到家,只有一件事 —— 考研。
我要感谢刘兰师姐和雅峰师姐。具体的我不想说的太细,但我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二位姐姐的善意。纵然非亲非故,但你们还是给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弟以尽可能的关照和爱护。这半年,如果没有你们,我真的不知道我应该如何撑到上战场的那一天。虽然这一次的结果我也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即便是最坏的那个结果,我也不会就让你们的爱护就这么付之东流。哪怕三战,我也一定要成为你们实实在在的、真正的师弟。
考研就是一个白天和一个黑夜,就是那几本看来看去都不会变的书。但考试的时候就是有那么几个想不起来了。而对我来说,它能带给我的已经远远不再是那个结果了,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斗当中,我已经学会了如何做一个我想做的人,我知道了我想要的那个我到底是什么样子。在这个过程中,家人是我坚实的后盾。说真的,我从未觉得家人的支持是那么坚不可摧,是那么强而有力。
在考试之前,我很少见地表现出了极其慌张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是因为我太在乎结果,还是我真的没有过去那么自信而坚强了。我同一众好友谈了我的心情,他们的话语总结起来,就可以概括为:“你考成啥样都无所谓,备考辛苦了,赶紧考完我请你喝酒。”
如果你们对我说:“别担心,你都准备两年了,肯定能考上。”之类的话,我肯定会压力很大。但这样轻描淡写的回答,真的令我释怀很多。
在我所有的学习过程中,蒋篮同志都对从来不能踏实学习的我给出了每一个阶段中肯而有效的建议。考前一天的深夜我跟她说起我忘记买拆封试卷袋用的小刀胶棒了,她也在第二天清晨早早地起来把东西给我送到了考场。那一天很冷,她也在前一天夜里写作业写到了半夜两点。我当时就在想,好像全世界所有的人都为我能考试成功而给予了所有力所能及的帮助。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考试当天,我总是能想象到张颂老师在我的身边给我一些轻声鼓励。我到齐越老师的塑像前深鞠两躬,说道:“齐越老师,我又来考试了,希望您这次能录取我。谢谢您!”以求图一个好的念想。结果忽然间毛骨悚峙,仿佛得到了某种回应。
最后,虽然有小小的缺憾,但我还是很顺利地完成了整个考试。回到家之后却好像没有我所期待的那种释怀感,而是茫然失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赶忙联系那些一直支持着我的好朋友们,赶紧聚一聚,让我当面好谢谢他们。
马上就要元旦了,2018年就要过去了。对我来说,这一年过得太快了,还没来得及好好的品味就已经过去了。仿佛我已经体会到了时光越来越快,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度日如年了。
接下来,无论我的人生将向何处去,我都不会放弃播音主持。哪怕我暂时将从事一些其他的事情,为继续学习和从事播音主持提供必要的物质支持。我也不会忘记那些在我2018年最苦难的时光给予我支持和照顾的人们,在我步入社会后的所有的时光,我都会以自己的良心,向你们回报我的感恩。
文章的最后,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把开头的故事写完吧。
船长潜入了海军司令的家里,用他的浴缸洗净了自己身上的征尘。
司令的女儿发现了他,但却没有叫来守卫,而是站在一旁,静静地闻他身上大海的气息。
船长同他所有在镇上结交的朋友们告别,并带上了新的水手,买了一艘新的大船。
但他还是把那一叶扁舟绑在了船舷一侧。
他不仅带上了镇上所有最好的朗姆酒,还亲吻了司令的女儿。
他知道,脚下美轮美奂的甲板和船舱终将破碎,唱着船歌的水手也终将离他而去。
但那又如何呢,真正的大海之子是不会惧怕大海那撕裂大地的力量的。
他将征服他驶过的每一寸海洋,并让世人继续传唱他的故事。
船长的探险永远没有尽头。
他深知这蓝色的奥秘永远不能真正的被探寻。
也许他终将在一片甲板上消亡,而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后悔。
今天,他也一如既往地站在了船头。
“伙计们,把帆升起来!把大炮准备好!”
“是!船长!”
“大副!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哪儿!?”
“报告船长!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 灵感来自《加勒比海盗》
—— 仅以这些文字,献给我即将逝去的青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