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故讨源 “红筯泪”丶“红筯”讨源
【红筯泪】明•彭孙贻《连理枝•七夕立秋嘲信弦》词:“验相思,红筯泪痕,多看罗巾多少?”
【红筯】清•周天度《调笑令》词序:“已分沟水东西流,红筯空垂妾薄命。”
以上 “红筯泪”丶“红筯” 两个用词,均指美女哭泣时流下的泪水。
这两个词语虽只二丶三个字看似简单却不简单,稍作分析,明眼人可以看出里面却包含了两个不同出源的典故,即 “灵芸红泪” 与 “昭君玉泪” 两个典故。这两个典故,均已在《康氏讨源•江州珠泪、鲛绡血泪、鲛绡红泪、鲛人玉泪》一文中之 “红泪”丶“玉泪” 两个用典形式已有详细解说,此不赘述。
“红泪”丶“玉泪” 作为这两个典故的引用形式在诗文中引用的书证,也在这篇文中有列举,此不再出。
这儿有必要重述下 “玉泪” 这个形式的典故。这个典故是根据王昭君丶甄后两个美人的事而来的。
唐•白居易《白帖》:“王昭君之淚如玉箸。又,甄后面白,淚双垂如玉箸。”
淚:“泪”的异体字,
箸:筷子。
甄后:即三国•魏•曹丕的甄皇后。
唐•冯贽《记事珠》:“鲛人之淚,圆者成明珠,长者成玉筯。”
筯: “箸”的异体字。
这些记载现虽初见唐人笔下,但唐人的记载只是将前人之事丶前人之记载复制重记而已。王昭君是西汉时人,甄后是三国时人,而鲛人事最初见载于汉人。因此有关她们 “玉筯” 之事自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丶当时必有前人记载的文选,只是这些前人记载的文选又由于经过了千多年时间的展转到现在失传已无可考了。唐人复制前人的记载,能使我们得以见到这些记载的原貌,其功自不可没。
正因为自古有这样记载文字的流传,于是文人们作文用典的时候直接取这些记载的原始文中的 “玉筯” 一词入诗文,于是便有了 “玉筯” 这个引用形式的出现,并且还成了这个典故引用形式的主流了,不妨将历代文人引用之书证举些出来加一说明这一点:
【玉筯】南朝•梁•简文帝《楚妃歌》诗:“金簪鬓下垂,玉筯衣前滴。”南朝•梁•萧妃《闺妾寄征人》诗:“敛色金屋聚,萦悲玉筯流。”唐•李白《闺情》诗:“玉筯日夜流,双落朱颜。”宋•秦观《阮郎归》词:“挥玉筯,洒珍珠,梨花春雨余。”宋•周邦彦《风流子•大石秋怨》词:“想寄恨书中,银钩空满,断肠声里,玉筯双垂。”元•张可久《双调•折桂令•〈西湖送别〉》曲:“玉筯偷垂,雕鞍慢整,锦带轻分。”明•周巽《江南弄》词:“锦笺呵笔写回文,玉筯长垂不见君。”明•沈鲸《双珠记•从军别意》:“骤闻兰友戌天涯,不学觉愁锁两眉,作恶中年,玉筯双垂。”明•杨慎《临江仙》词:“离拍易终人易散,佳人玉筯啼红,今宵明月与君同。”明•吴骐《十六字令•闺情》词:“翠琯最怜秦夜月,仙裾犹忆汉秋风,玉筯为谁红。”明•张令仪《踏莎行•玉颊啼痕》词:“两行玉筯界残妆,翠鬟低处珍珠落。”清•万树《杨柳枝•闺情》词:“玉筯暗啼谁共说,湘帘月。”清•万树《二郎神•别意》词:“玉筯暗弹,粉牋初砑,教我说和谁是。”清•陈维崧《翠楼吟•席上赠伎时伎三日后即落乐籍》词:“纵横玉筯,似绿柳萦烟,红兰著露。”清•董元恺《送入我门来•咏美人泪》词:“玉筯初垂,鲛珠初结,依稀非雾非霞。”清•陆进《河渎神•悼继妇邵词》词:“云山何处是钱塘,泪垂玉筯千行。”清•李渔《浪淘沙•闺情》词:“盼得远人归,玉筯增垂,欢娱到手反成悲。”清•殷如梅《金缕曲•〈美人杂咏•淚〉》词:“春恨春愁无处洩,并入秋波一泻,垂玉筯,阿谁堪把。”吴有章《清宫词》诗:“宫花依旧烂春红,玉筯双垂染血衣。”
由于灵芸之 “红泪”丶王昭君及甄后之 “玉筯” 都是有名的美人伤心哭泣流泪之典故,这样彭丶周二人在创作词的时候描写自己词作中之美人伤心丶痛哭之流泪事,自然想到了这两个典故,为了加重描写的力度将人的伤心度推到极点,于是将这 “红泪”丶“玉筯” 这两个典故同时贯穿地连用在一起并作一巧妙地压缩,便就形成了 “玉筯泪”丶“玉筯” 这两个形式在词作中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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