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唐樱盯着岳衡铁青的脸，感觉他的身体有些发僵，魂都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这岳衡，莫不是早就见过三公主？”唐樱心里嘀咕着，不禁边走边看着岳衡的脸，想找出点蛛丝马迹来。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唐樱奉女王的命令带岳衡三人参观凤栖城。明天参加完登基后的宴会，他们就该启程回圣朝复命了，今天是他们最后的参观机会。
陆铁牙在身后看着唐樱一路上盯着岳衡的脸，心里有点堵得慌。他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左右撇着经过的石桥和街道，心里犯着嘀咕。“这上将军真好命，看这一路上多少女子都在夸他，仰慕他，如今这唐樱也一直盯着他看，唉······”
不知不觉走到了育灵树旁，唐樱看着它，想到夏月辰和唐柃未诞生的女嗣，心里百感交集。她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下定决心在这树旁摆上自己的贡品，也许永远都不会，她不想用自己好朋友的身体为肥料，满足自己延续女嗣的愿望。
“唐将军，这树看着好生奇特，不知是什么树？”霍天喜凑上前去，问正在愣神的唐樱。
“哦，这是我们女国的神树育灵树。我们全国的女子都靠它来延续女嗣。”唐樱看着霍天喜没有扑粉的脸，感觉他整个人清爽了很多，也看着没有那么丑了，反倒有些眉清目秀。
“延续女嗣？这树上还会结孩子不成？”陆铁牙摸着他头上的大包，也凑上来问。
“不错，这树每到一年一度的育灵节，便会根据树下的贡品随机选择求嗣的女子，每年一百个，结成一个个颜色大小皆相仿的果实，这每家的女嗣就在这果实中出生。不过这育灵树每年接受成千上万的贡品，却只能产出一百个果子，女国有好多运气不佳的女子，一生都未能得偿所愿。”唐樱耐心地为他们三人讲解了一遍，越来越担心唐柃没有如此好的运气，怕是妹妹生前的心愿难以达成了。
岳衡一言不发地抬头看着这棵有着半透明叶片的神树，心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芸荻······那朝堂上的新女王，真的是紫芸荻吗？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这百凤女国的王？难道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年轻人。”一个瞎着眼睛，满脸皱纹的老太婆颤颤巍巍地走到岳衡的身边，她带着个奇怪的帽子，虽然是黑色，在阳光下却闪着五颜六色的光。
“窦婆婆。”唐樱在一旁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哎。”窦仙婆还了个礼，又继续转过身冲着岳衡，“年轻人，你这一来，恐怕我窦仙婆的威信要被一扫而空了，哈哈。”她张开嘴笑了笑，露出空荡荡的牙床。
“不知婆婆此言何意？”岳衡有些摸不着头脑。
“哈哈，本仙婆告诉这全国的女子，男人是暴虐的生物，青面獠牙，背有尖刺。上将军如今进入凤栖，风流倜傥，一表人才，面容如玉，婉若游龙。这女国的万千女子怕是要在心里骂我咯。”
“你这老婆子倒是诡滑的很，你这双目失明，又怎能看出我上将军面容如玉？”陆铁牙拧着鼻子，不屑地看着窦仙婆，唐樱见他有眼不识泰山，心里只觉得好笑。“这傻男人，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样子，倒是有些像柃儿。”
“哈哈，陆将军，头上的包红红肿肿，又痒又痛，却也没耽误你挖苦本仙婆。”窦婆婆慢慢悠悠走到陆铁牙面前，吃力地爬上了一块大石墩。陆铁牙诧异得很，一排铁牙又露出来，“来来来，这大包啊得治，否则啊······”她说着手在陆铁牙闪光的大光头上一晃，“这个包说不好会要了你的命。”
唐樱瞪大了眼睛，只见着陆铁牙头上的包像撒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傻傻的陆铁牙早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差跪在地上磕头了。唐樱在一旁捂着嘴偷笑了一下，又恢复了她凤钗该有的冷峻的样子。
“不过窦婆婆，你为什么要骗大家说男人长得那么可怕呢？”唐樱上前把窦仙婆从大石墩上扶下来。“小樱啊，你说这女国延续这么久，靠的是什么？是秩序，是相信育灵树。我要是告诉大家这男人都如岳将军这般英俊，如陆将军这般魁梧，如霍将军这般人高马大，那女国的女子岂不都跑光了？”窦仙婆脸上挂着笑，语气却不如这般轻松惬意，“恐怕这女国······唉，不提了不提了，你们赶紧去参观吧，别耽误了正事。”
唐樱心里知道，这是窦仙婆在下逐客令了。平时她话多的很，如今话到嘴边留半句，只怕那半句不是什么好话了。
四人拜别了窦仙婆，又开始别的地方进发。
岳衡手里却多了张字条，是临走时窦仙婆偷偷塞到他手里的。
“朝堂之上，紫芸荻也。”
窦仙婆望着岳衡的背影叹了口气。她转过身来，把手扶到育灵树上，一点点慢慢地，温柔地抚摸着树干。“你这老东西，我在这守着你六百六十年，你居然一句话都没和我再说过，真是薄情寡义得很。”
“不过这一切快结束了。”她停住了手，愣愣地站在原地，“凤栖之处若生龙，百鸟奄息矣。女国国破之时，就是你我重逢之日。”
育灵树的叶子随风摇动起来，轻轻抚在窦婆婆肩上，像是在安抚她凌乱的心绪。
苏姹灵在驿馆楼下站了许久，还依然望不到岳衡的踪影。她手里拿着一个精心绣好的荷叶包，脸上挂着害羞的微笑。“哎，我随着戏班子到处演出，这一别就是两年，也不知道岳衡这两年四处征战，有没有添新伤。”
唐樱走在三个人的最前面，最先一眼看到了驿馆楼下的苏姹灵。
“那不是赫连澄妹妹赫连清的闺伴吗。”她走到近前，苏姹灵发现了她，赶忙回过神行了拜礼，“小女苏姹灵拜见唐樱大人！”
“赫连澄经常向我炫耀她妹妹的闺伴生的漂亮非常，还是凤栖中的名角，今日一见，唐樱可要好好端详一番。”唐樱一路上走来心情不错，也打起趣来。
“哟！这不是······”陆铁牙的大嘴刚要说话，被霍天喜抡圆了一脚踢得直叫。
“这是圣朝来的岳将军，陆将军和霍将军，苏小姐还没有见过吧。”唐樱侧身一让，把后面的三个人介绍给苏姹灵。苏姹灵优雅地还了礼，说了几句客套话。“诸位将军，本凤钗今天晚上还要接受五公主的召见，就先失陪啦，明早我们再见吧！”唐樱突然想起五公主的召见，急忙行了礼，匆匆忙忙地向翡翠宫走去。临走前她看见陆铁牙捂着屁股的傻样，又偷笑了一下。自从唐柃死后，她就再没有遇到过这么傻乎乎的人了。
苏姹灵见唐樱走远了，便向岳衡靠过来。
“夫君，别来无恙。”说着把手里的荷包交给了岳衡。
“灵儿，你这么多年游走江湖，真是辛苦你了。这次结束后，我向你保证，咱们安心回去过日子，再不过这种颠沛流离，刀光剑影的日子了。”岳衡接过荷包，把手放在苏姹灵的肩膀上深情地说着，陆铁牙和霍天喜自知无趣，便偷偷上了驿馆，准备偷喝一口昨天在街头买的桂花酒。
“夫君见外了，灵儿自愿为了夫君瞻前马后。”苏姹灵微笑着，指了指荷包，“这可是份大礼，夫君可要收好了，切莫让唐樱等人看见。”
岳衡点了点头，拆开荷叶包，从中拿出一张叠好的纸，小心翼翼地展开。
上面是百凤女国的地图，详尽到无以复加。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