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真正的一粒米

弓白凉子手绘插画

水稻。

拔下一根挂着穗子的水稻。在水稻的茎上有一个节，如果从那里折断，整个动作就变得简单而优雅。

水稻的籽粒正在灌浆，一粒米，如果没有遇到虫霉病害，没有倒伏，传粉受精那天躲过了绵雨，然后没有被蝗虫吃掉，也躲过了像我这样折掉它做标本的古怪人，经历收割碾磨，没有遗落在哪个角落，然后装到麻袋里，才变成真正的一粒米。

人虽然吃米，但是跟米也差不了太多。活得太长，很容易遭遇到各种意外。自从我坐在家里被吊顶玻璃灯掉下来砸到腿之后，感觉安然无恙地活着真的很不容易。但是对于这么多人来说，一个人的死活又显得微不足道。就像那么多水稻，可以吃到我们嘴里的米还是占大多数。一茬一茬的，一季一季的稻子成熟了。

一个三岔路口，四面环稻。一对老夫妻坐在公路边的长条石凳上等着晚霞暗掉。我从他们身边开车过去，穿过两个路口，四目交视下，男人对我友好地笑，女人痴痴望着他，手里拿着半个石榴，细细地吃。穿过稻浪，我走到他们身后，远远地拍下一张照片。

弓白凉子手绘插画

今天干了一件特别漂亮的事情，从星禹姐姐家搬了个她多余的床垫到家里来。这个1.3米宽的床垫用在我的卧室刚刚好，比以前的1.5米的床节省了20厘米，可以料想到卧室又可以显得大一点了。

搬这个床垫本来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办到的，本来孤立无援的我准备去绿玉路找个三轮车师傅回来，路上碰到丽君，她说不要跑那么远啦，直接去物业看看可不可以借车子，我看到物业确实有辆摩托三轮车，可是他们不借给我，说什么刹车坏了，怕我们发生危险。好吧。反正就是借不动。

我默默地回到家门口，遇到一个物业的小哥哥扛着梯子路过。

然后我鼓起勇气开了口。

害羞的他和害羞的我，就这样愉快地一起去搬床垫啦。

他不但借到了物业的车，还管他们借了一条绳子，刚刚好可以从三楼把床垫吊下来，真是一次完美的空中作业。不能更愉快。

这事极大地鼓舞了我跟人打交道的兴趣，就像变成一粒米，脱掉外壳，跟那么多米挤在一起，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