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五省四地。
“刚上大二的老三借高利贷了！”
“天……天……天……在河北上学那个赵家老三吗？”
“就是那老赵家七个孩子中的大儿子赵老三，说是在校园里借了十几万高利贷，准备休学”
“这不是刚开学，刚缴完学费……又说休学？”
“不休学还能怎样，高利贷呢，利滚利，都不知道要滚成多大个球才是个头，老赵要被气死了……”
“真是儿母苦……何必生七个！”
“天，才20岁，读着书，那来的胆子？”
“真是儿多母苦。”
昨晚我一闭眼，几乎想到的都是上面这些对话。然后我一宿都没睡。
早上起来喂了孩子奶然后去镇上帮先生工友买菜，回来见一直放房间充电的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
是小姨打来的，于是给她回拨了过去。
“还在工地上？”
“嗯。”
“你放心老四一个人在家？”
“都那么大了，自己煮饭吃半月也没什么的。”我说。想想我来工地已经一个周有多了。
“你说话像没精神，刚起床？”小姨问我。
“昨晚上听见老三欠了14万高利贷，气得我一晚没睡，那里还有精神？”
“什么？”我听着小姨立马跳起来，简直像个丢进篝火里的炮仗，接着是噼里啪啦的一顿骂。
我听得头皮发麻。
“老三要是知道我骂他，肯定还要恨我。”小姨说，“他呀，都是你爹妈惯出来的。”
“事已至此，怪谁都没有用。”
“话虽如此，但是目前这种情况你最好什么也别管，你自己也有个家，你，要是帮忙，别到时候弄得整天争争吵吵的……”
“我知道！”
“我看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年你倾囊而出，你完全把他们都惯坏了，什么大事小事，都让你去解决，你是个人，不是观世音。你现在自己有了孩子，也要为你自己那个小家考虑一下。”
“放心，我管不了。因为我没钱。”我绕了绕手指，对小姨说。
“你就是太心软了，立场一点都不坚定。”
“这次不会了！”我说。
“对待家庭问题上，我一点都不相信你讲话了。”
“再说吧，我有电话进来了，晚点聊。”我借故挂了电话。
后来老二也发信息来告诫我，让我千万别为了他们把自己的家庭搞得支离破碎。
后来他们在家族微信群里聊天，居然打赌下注——赌我会不会袖手旁观。
“你们下注也太少了吧？最高才100块。”
“我们也是想你到时少赔一点。”
“你们已经是想着稳赢了？”
“那是肯定的。”
只是一整天，我都想到一个画面——一大堆人围着老三，他们的手指不断地戳他，老三后退，结果后面的人又把他往前推搡。前面的人戳厌烦了，“胆肥是吧，欠债不还？”然后边说边扇老三耳光。老三一边流泪连同鼻涕也掉了下来。
像极了老三平时的性格，没犯错以前自己是王爷，镶金的嘴，死硬。犯错后，可以当自己是孙子。
即使我不喜欢老三的性格，可是……
我想着想着，还是觉得他被人削的画面，让我很揪心。
——2017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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