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出现瓶颈，我去读了《包法利夫人》......

近来写文有一些灵感，但下笔时总觉词不达意，即使耐着性子写完，却也觉得生涩干巴，要么是文章的骨架搭建不好，要么血肉不足，难以引起共鸣。我想我的写作出现了瓶颈。

写作是一件输入端和输出端皆需要磨砺的技能。我想我应该去阅读，读些什么？想起尹沽城说，“《包法利夫人》教会我关于写作的一切”......也许那里有我需要的答案。

01

《包法利夫人》讲的是一个女人出轨，然后把自己作死的故事。有人说《包法利夫人》是一部“罗曼蒂克消亡史”。更有甚者称包法利夫人为“国外的潘金莲”。我试着把故事尽可能地简短：接受修道院教育的农家女爱玛，一直梦想着传奇性的爱情。从包法利先生、子爵、罗道尔夫、莱昂，爱玛在堕落的同时，也一步步落入高利贷商勒乐处心积虑的剥削圈套，最后债台高筑，走投无路，吞砒霜自杀。

乡镇医生包法利先生：爱玛带着对爱情的想入非非，嫁给了他，晋升为中产阶级。但日子过久了，却发现包法利先生平凡庸俗一无是处。

上流社会的子爵：为爱玛打开了一扇窥视上流社会纸醉金迷生活的窗户。与子爵跳了几段舞，艾玛就沦陷了，沉醉于华丽精致的服饰、上流社会的言谈举止，以及不断被人邀请。

狡猾的风月老手罗道尔夫：看清了艾玛的空虚，费尽心机、花言巧语地俘获了她，却又在艾玛抛下一切奋不顾身时落荒而逃。

具有浪漫气息的莱昂：对艺术侃侃而谈，激情热烈，让爱玛又一次飞蛾扑火，却软弱自私，破碎了艾玛最后的希望。

爱情大过天、奢侈的生活、物欲横流的社会风气，都是造成包法利夫人悲剧的原因。

但故事本身并不复杂。倘若只看故事，你会禁不住怀疑福楼拜和《包法利夫人》的文学地位。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这么一个“讲女人出轨的故事”变得如此伟大？

02

《包法利夫人》的力量不在于故事本身，而在于作者怎样叙述、描写和处理，在于作者驾驭文字的功底。

我看到福楼拜无动于衷地将自己隐藏在故事叙述的背后，看到他独具匠心地搭建故事结构，看到他巧妙地布置细节、展现前因后果去交待人物性格，以旁观者的角度叙事，使用环境描写去烘托故事和人物情绪，使用内心独白去让人物鲜活灵动。

故事结构的搭建：爱玛的堕落被设定为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包法利先生-子爵-罗道尔夫-莱昂-死亡。故事有两条线，一条是爱玛的罗曼史，一条是爱玛由俭入奢的生活方式。福楼拜通过罗曼史抨击了贵族教育，通过奢侈的生活方式讽刺了物欲横流的法国社会风气。

人物性格的刻画：以包法利先生为例，包法利先生懦弱平庸，但是福楼拜并没有直接说他是个弱懦平庸的人，而是通过描写他的家庭情况、父亲母亲、在学校的表现、学医时的表现、与前妻的相处、给伊波力特治疗马蹄形足等背景和事件，让读者自行去发现一个懦弱平庸的包法利先生。

以旁观者的角度叙事：译者罗国林在译序中写到，“福楼拜把真实反映现实生活当做小说创作的最高原则”。我认为福楼拜在叙事时排除了主观抒情，仿佛站在了旁观者的视角，将自己深深地隐藏了起来，只是冷静客观地叙述事实本身。

环境设定：环境设定是小说的重要部分。详细而谨慎的环境描写，能够烘托出人物的想法和情绪，使他们的故事丰满起来的。比如福楼拜通过明确具体的细节，让爱玛生活在一个“小餐厅、炉子冒烟、门面作响、墙面泛潮”的环境中，预示着她会寻求突破和刺激，与乏味的生活做抗争。

但她特别忍受不了的，是吃晚餐的时候，楼下的餐厅这么小，火炉冒烟，门吱嘎响，墙壁渗水，地面潮湿；人生的辛酸仿佛都盛在她的盘子里了，闻到肉汤的气味，她灵魂的深处却泛起了一阵阵的恶心。

与其说福楼拜在描写环境，不如说他带着爱玛在“体验环境”。福楼拜把细节拆开掰碎了，一点一点地塞进爱玛的生活中。更采用比喻、拟人等手法，仿佛要爱玛与它互动一样。

内心独白：人物想说的话，让人物自己说出来，或者通过人物内心活动隐秘地流露出来。福楼拜几乎在爱玛、包法利先生、罗道尔夫、莱昂等每个人物身上都运用了这一手法。福楼拜在对比爱玛婚前婚后对包法利先生的态度上更将环境描写和内心独白进行了巧妙结合。

婚前，爱玛对与包法利先生未来生活充满了向往：

“夕阳西下，人在海湾岸边，吸着柠檬树的香味；过后天黑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别墅平台，手指交错，一边做计划，一边眺望繁星。”

婚后，爱玛愈发嫌弃起了包法利先生的平凡和庸俗：

“一个男子难道不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启发你领会热情的力量，生命的奥妙和一切秘密吗？可是这位先生，一无所教，一无所知，一无所期。”

“他不会游泳，不会比剑，不会放手枪，有一天，她拿传奇小说里遇到的一个骑马术语问他，他膛目不知所对。”

但其实，包法利先生一直是那个包法利先生。

通过环境描写和内心独白，读者能够感知到爱玛对婚姻生活幻想破灭了。

03

《包法利夫人》是一部优秀的写作指引，但却让人无从摘录。如果你的写作出现瓶颈，不妨去读一读福楼拜，学着去设定环境，将发现的生活细节揉入你的人物刻画，场景渲染。

写作之路，需要时间的打磨。福楼拜写《包法利夫人》历时五年，呕心沥血，方引追逐。无戒365天坚持日更，于日更中锐利手中的笔。别山举水的散文不显山不露水，却总透着岁月和时间打磨的痕迹。

写作之路，是一场娓娓道来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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