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N

此刻我坐在白岩下来的溪边，用文字与你分享今日的骑行爬山。这里有一块大的草坪，还有一个凉亭，似是专为我准备的。

今天爬的是白岩，因前几日看到圈里有链接介绍那里可见云海，便生了“着春衫，登山巅，看云舒云卷”之念。其实只是一个山上的村子，并不高，车可骑到，景并不惊艳，也料到今日并无云海，都不重要，看一路山水，吹一路风，登上山顶享一览众山小，感心胸豁然，足矣。

这是一个依山而建的村子。错落又不失齐整的房子，排嵌在似巨幅屏障一样的山坡上。沿着带木栏的石阶往上登，前半段有点景区的味道，古木参天，涧水潺潺，路边时不时竖一块牌子，介绍着该村历史上出过的重量级人物，传达着忠、孝、勤、诚。后半段，便更多是自然山村风光，田地散布，种着油菜、茶村。至山顶向下看，近处并无甚美感，杂乱灰暗，倒是远处有几痕淡淡的蓝色山影，有点入画的感觉，便拍了几张照片。一路偶有村人或劳作，或带孩骑车嬉戏，更可闻鸡鸣狗吠，我都觉得这声音比鸟鸣更难得了，又更有一番风味。

登了一遍，下山骑回。更多的感触，倒是在来去的沿途。看路边的山，因逼得近而显得很大；另一侧有万韧崖壁（允许我夸张一下，实际当然没有万韧，但当时心里感觉就是很高很大，有压迫感）。每每近看这种高大的物体，总是一面震撼向往，一面畏惧。这大概就叫敬畏？震撼和向往于它的强大与力量，畏惧因自己的弱小。

出门看风景，并不仅在于看。听，闻，甚至是皮肤感。听车子引擎的声音，特别是发动时的咔嚓声和停着时的突突声，那是旅行开始的声音；听风从耳边吹过，那可能是行过几万里的风，它沿途穿过了多少山，拂过了多少树，又撩起了多少人的发？山上的风与山下的风不同。山风清爽纯粹，山脚的风便带着温暖的烟火的味道，再至公路、城市，便是带着尘沾着灰，粘腻又干燥。

还有温度，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我刚刚挨过了一个漫长阴冷的冬季，缩在方寸间，人都郁闷了。这两天总算是热开了，从人到整个天地都舒化开了，能出来看景听风了。路上和山间的空气将我包围，便是沉浸到自由的海洋。我想我可能真的需要一辆汽车。骑行固然舒畅，但难挨严冬和酷暑。

沿途遇着少许车辆，也有摩托车电瓶车，都是男的。突然有点怕，意识到我该备个防狼棒，带个小刀什么的，还该穿得灰头土脸一点。今天的颜色亮了点，口红擦了吧，不适合这人迹不多但又不是绝无的山间。还好疫情让我随身带着口罩，戴上吧。以前我总认为自己长得很安全，真的，怕的只是迷路、走不动、摔下去之类的。

想自拍几张。但还是那么肥。突然之间，已经失去几个月的减肥动力终于又回来了，就为了能随心自拍。

你有没有发现，对一个人来说，需求和欲望也是不可或缺的。之前我为了消除烦恼，走的是无欲则刚的路子，给生活做减法。减着减着，确实发现我已经拥有了很多很多，没啥可烦忧的。但恰恰相反，我是如此的烦忧，享受了一阵闲适之后，就掉入了懒洋洋、无所事事里，心里反而开始焦躁，开始想那些不由我决定的事。这一刻，我生出了备防狼棒、想减肥、想要车欲求，倒让我精神稍微振了振。立时目标、短期目标、长期目标，挺立体的。

有朋友说在家洗车擦玻璃种土豆。那是闲适的居家生活。想起我也曾经拥有一个院子，我曾为终于拥有它而感到不可置信的幸福，也曾为失去它而万分不舍。然而我还有一种感觉：拥有它时，心里反而隐隐地不踏实，失去后反而石头落地了。这就是不配得感？但此刻，我突然有了新的感受：如果我还在那里，今天我应该也会沉浸在种花弄草洒扫洗涤中，那我就得不到现下的看山水听风吟之乐了。我失了一个院子，得了更大的天地。如果再有机会得一院子，我会抗拒、害怕、不踏实吗？不，我会开心地要，但我不会沉溺其中。因为之前不信自己会有，现在我相信自己值得拥有，更重要的是，我能享受有，也能接受无。我是不是在进步？

刚才刚到山脚停车时，有一阿姨盯着我，问我是谁。大概因为这里并非景点，平时没有外人进来。她女儿就叫她不要这么问。我稍微有点尴尬，但我发现我还是自在的，告诉她我是来玩的，并问她可从哪里上山。换作以前，我定会局促不安，觉着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看你平时的言行举止，你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吧？泰然、自信，我想我也在渐渐拥有。

感谢老天，预报今日下雨的，却并没有，让我得以游荡半日。此刻开始下小雨了，恰好分享得也差不多了，我得赶回去了。写文字是一种很好的记录与表达，就是慢了点。也许多写几次，会快起来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