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VOL.2020.03.16

作者: 里木白 | 来源:发表于2020-03-16 21:31 被阅读0次

    我家老宅的东边,还有一户人家,那也是本村的尽头,他们家屋后的东北角有个小水库,那时水质清澈,淘米洗菜皆可。

    每当夏天的傍晚,村里人经常会来这里游泳洗澡,但基本都是孩子,大大小小的小孩们在水里嬉戏,想想那时的家长们心是真的大,就这么放心地让小孩自己去水库里洗澡玩耍,不管会不会游泳,而且一般到了我姐和我这一辈的小孩,基本都不会游泳了,讲究一点的便带个救生圈,也有些拿橡胶轮胎当救生圈的,不过更多的是直接拿个大塑料壶抱着,更有甚者干脆什么也不带,就小心地在近岸扑腾。有阵子村里的很多大人去一家气垫床工厂打工,带回来一批气垫床,小孩们便把床打满气,有些直接是用嘴吹的,吹得眼冒金星,小气垫床鼓起来之后便投入水中,人趴在上面,用手当桨在水面上飘来飘去。

    即使在这种隐患严重的情况下竟然一直都相安无事,也是一件既庆幸又后怕的事情,毕竟,那靠的全是孩子们自己的安全谨慎意识。

    但如果不是夏天,水库边一直都是很安静的,只有尽头那户人家的大爷大妈每天会在这里淘米洗菜,我家由于离得近,在我爸掘池塘以前也经常会来这里洗,所以,基本上除了我们两家便算是人迹罕至。

    那天傍晚,姐姐跟往常一样拿着淘箩去水库边淘米,我作为跟屁虫当然紧随其后,隔壁大妈也在埠头里洗菜,姐姐在她旁边蹲下片刻,随口聊了几句之后大妈便起身回屋去了,我蹲在土坝上岸边的一棵树下玩,那有一块砖头大小的石头,之后所有的对话我都记忆犹新。

    “姐姐,这块石头我推下去啦?”我随口询问了一句。

    “不要推。”她一边淘着米一边答道。

    “我推下去啦?”片刻之后我又说了一遍。

    “不要推!”她提高了语气再次制止道。

    “我推下去了。”说话间就把那块石头推了出去,但不知为什么,我也跟着石头一起栽了下去,土坝是垂直于水面的,没有任何阻碍,“扑通”一声,我跟着石头一起入了水。

    由于是倒栽下去的,头最先入水,直插水底,碰到水底的淤泥之后才停止下沉,也许入水姿势太直了,下沉速度较快,头陷入了淤泥里面,身体静止不动了。

    我没有一丝挣扎,也没有闭眼,眼睛并没有被淤泥遮盖,眼中所见是一片泛着淡绿色亮光的水,我没有呼吸,没有呛水,本能地闭上了气管,耳中清晰地听到姐姐在我入水之后便大喊大妈,一边喊一边快速跑向大妈屋后,在他们屋那边又接连急促地喊了好几声之后,没有听到任何大妈的回应,我当时的心理活动即使这么多年之后依然是一清二楚,心下琢磨这下完了,大妈肯定下山去了,怎么办?姐姐又不会游泳,爸爸妈妈都还没回家,即使在家也来不及了!

    虽然知道形势非常不乐观,但当时却并没有乱了方寸,至始至终都没有动一下身体,也没有呛一口水,全然没有窒息的感觉,可能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姐姐身上,平静地听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大妈家里呼唤未果之后,她马上快速地跑了回来,她的脚步声清晰地传到了水下进入我的耳中。她下水了,淌着水过来把我拽了起来,当我回过神来,已经全身湿透地上岸了,后来她告诉我当时我只剩一双脚还露在水面上,幸好她个子高,能淌水过去。

    等上了岸,我才开始害怕起来,一边是被冻的,一边是害怕,颤抖着跟姐姐说我们快回家吧,她安慰我让我站在岸上等一下,等她把淘箩找回来,刚才情急之下淘箩也沉到水底去了,看着她重新下水猫着身子在水底摸了一会儿,找到淘箩才回家。换了衣服,爸爸回来奇怪地问了一句:“今天洗过澡了?”我们随口嗯了一声便搪塞过去了。

    与这次比起来,爸爸有次带我在水库里洗澡时,故意松手让我自己扑腾,我一下便沉了下去,全身慌乱地使劲挣扎,鼻子里全是水,肚子里也喝下好多,极不舒服,而自己落水这么长时间居然出奇得镇定,滴水未进,也是一件极庆幸的事。

    但在那之后我却又再次经历了这种惊险的落水,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姐姐带我去水库洗澡,带着我的救生圈,在埠头上给我套救生圈时只套了一半,只有头和一只胳膊穿过了圈,另一只手还在圈外,我以为已经套好了,便猴急地一个纵身跳进了水里,身子瞬间失去了平衡在水里翻滚起来,一会头在水下脚在水面一会头又露出水面,直滚了好几圈才停止,万幸的是停止的时候身子正好是正的,我又是下意识地纹丝不动,即使在水下的时候也没呛到水,稳定之后靠那只胳膊卡在圈里人才没有滑出圈沉下去,这时已经飘到了水库中间,姐姐不可能再把我拉回去了,她从我在水里翻滚的时候就开始大声呼喊爸爸,那时爸爸正好在家,听到她的喊声便急忙跑了过来,看我暂时是安全的,他才放心地脱掉衣服下水,把我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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