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病友赵老伯从风湿性关节炎,到失聪,以致现在肝腹水,病了二十几年,已经完全丧失了行为能力。
记得那天陪老爸去住院,只见赵老伯舒服的坐在轮椅上,双脚高高地搁在床沿上,脸上毫无表情,和他打招呼也不搭理。后来,小赵(他的女儿)拎着打包盒进来,她的精致妆容和那口浓浓的乡音,一点儿也不相称。小赵,从饭盒里舀出三两只小馄饨,用调羹再分割得更小后,调羹来回在碗边刮了刮后才喂到她爸嘴里,还凑到她爸的耳朵边,嗓音提高八度的说话。或许小赵觉得打扰到我们了,抱歉地说,她爸只能听懂她和她母亲的话。
说话间,阿姨来了,小小的个子。母女二人交接班。妈妈叮嘱女儿,回家路上安全驾车;到家后好好睡觉;第二天上班精神头要足,不要花心思想医院的事。女儿小声地说,药费已经续缴了,这几天不会有催款单来,让妈妈不要为钱发愁。
阿姨温柔而细声地问老伯,是否要去卫生间,老伯点点头。阿姨先把老伯的脚放平到地上,又转到轮椅后面,后抱老伯,试图让他站立,老伯根本无力站起来。阿姨再走过来,和老伯面对面地抱,当她确定他站稳了,才直起腰,他们的双手互托着。阿姨一只脚后退一点点,老伯的一只脚向前移一点点,就这么挪着。
一天,老爸午睡醒来后,我陪他在绿地边散步。看见阿姨火急火燎地向一辆刚刚停靠的出租车走去,似乎拿了点东西,又急急忙忙地回病房了。当天晚饭间,阿姨小心翼翼地剔着鱼骨头,还将剔好的鱼肉在汤里蘸了蘸后,才喂给老伯吃,并不停地问,鲜哇?
我夜里是不陪护的。白天在病房,不是看见阿姨无微不至地照顾老伯,就是听着那女儿扯着嗓子和她爸交谈。一般我在病房时,会顺带帮老伯泡壶热水,或者看到阿姨抱托老伯时,给老伯后背塞块靠垫。碰上我上班,老爸输液还没结束,遇上饭点,阿姨一定会帮老爸烫碗筷,拿饭取菜。一来二去的,大家就熟了。
阿姨说,她有一儿一女。女儿在外企,现在老伯的医疗花销都是女儿出的,女婿是个老实人。儿子在开出租车,天天出车,累啊!他的那个小家开销大着呢,儿媳几年前出了车祸,瘫痪在床,肇事车又逃逸了,孩子还在上学。老伯刚生病时,儿子的出租车是两人对开,做一休一。只要休息就带着老伯寻医问药,有时半夜就蹲在医院等着挂专家号了;当班时,不管多晚下班,都回爸妈家看看,带点零嘴什么的。那时的儿媳妇,休息天烧好小菜给二老送来,还洗脏衣服呢。
阿姨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我劝慰道,老伯阿姨好福气,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个个孝顺,他们感情真好。阿姨感叹:一娘生九子,不重样。手心手背都是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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