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阴雨连绵,寒意初来,山村就进入了清闲又宁静的最美境界。
收了秋,好也这样一年,坏也这样一年都将过去了的村人就自然地聚在了路廊——村子的中心路段上竖了柱子,盖了青瓦,搭了廊凳供村人闲聚——家长里短地唠叨说笑。
施饭婆,总是人们经常挂在嘴边的人物。
十八道山弯往上爬,十八道山弯往下滑。那高高的山梁就是两个县的界线。
施饭婆就住在那山梁上,一脚踩着两个县。
施饭婆满头银发,孤身一人。走兽飞禽就是她的朋友。
施饭婆一家在那山梁上建了一个纸厂,造那种粗纸,卖给三乡十八村专门祭祀烧化用。后来家人走了,她不舍得离开,便一直住下了。宽敞的纸厂里,她象一只萤火虫一样的孤单。
施饭婆的门前有一个大水缸,架在一张长凳上,是夏天这里南来北往者的茶水供应处。
施饭婆,顾名思义,路过这里的人经常接受它的饭食施舍。但是,她施舍行人饭食并不随便,大约因为经过这里的人挺多,也因为那年头粮食珍贵。但是,有必要她施舍的饥饿的行人,她一点也不吝啬。有现成的就给现成的,没有现成的就马上起火做饭煮粥,总不会看着他们因为饥饿困在路上出个什么事儿。
三乡十八村或者更远,踏上这条路的人就走进了她的“辖区”。可南来北往的匆匆行人,并没有给过她任何报答。只是不需要饭食施舍或者茶水的人也总不忘记到她门前一坐,叨叨几句家常,或者询问需要往来人捎带点什么。捎带东西都并非托了谁就谁带去,而是受托的人在村子里找最近将路过十八盘的人给带上。
因为这样,施饭婆就常常被村子里的人提起。她自然成了大家关心的人。直到某一日带了东西去没有遇到施饭婆,那纸厂前后全寻遍也没有她影子后,猜测她的下落又成了村里人聚在路廊的关于她的新话题。
现在,十八盘上的那纸厂依然还孤独地蹲距在岁月风雨里。白发飘飘的老人早已过了百岁,或者早已登仙而去。路过十八盘的三乡十八村人总要在纸厂前坐一会,把施饭婆的故事告诉没有经过她施舍的年轻人。
时光流转,世事更移,又是初冬,又是阴雨连绵,寒意初来,清闲的山村在宁静与祥和里无尽地传说着那白发如雪的施饭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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