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伙计

“咱们七八年没见面，以为你不干理发。一个朋友说在你店里理的发，店名提起，觉得耳熟，说起样貌，便知是你，终于又见老伙计面，想不想哥哥？”进店的男人耍起嘴皮子，唇上修得齐整的胡疵追着多动的嘴巴作出各种歪斜的样子。

李丹没想到这么久的日月，又碰到这位姓许的男子。理发店门开着，谁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姓许的可以进，姓丁的可以进，姓啥的都可以随便的进出。这迎来送往的服务场所，只有别人选择的权力，哪有她定夺顾客的自由。

“胖了！”李丹看看腰身挺拔，肚腩凸出，一米八个头称她老伙计的的男子，也许高的缘故，并未显出特别的臃肿。出于礼貌，打个不咸不淡的招呼：“许哥越活越年轻，活成了二十岁，奔头光的发亮， 鬓角的白发都长没了。”

“头发自己焗的，说我胖？不胖！已瘦到一百六十斤，看起来胖，我这都是虚膘。”男子坐进理头发的凳子，左腿压上右腿，没几分钟又放下来，一只手隔着黑裤的裤裆处自我转圈儿的揉搓几秒。

李丹装作无视的模样回避过此番的尴尬，抓起柜台边的手机。

“你许哥长得这么帅，不看，光看手机？你不想见我，马上就走，以后不来了！”

这位混个面熟自称许哥的中年男人，也不理发也不洗头，谝东谝西说个不停，一副不急不躁消磨时光的悠闲。说走，并未抬起屁股离开的意思，又在自个私密地方有意无意使劲鼓捣几次。

“我女人要竹篓子，一下买了四个，一个三十五块，手上钱不够，又向熟人借些。过了五十，什么都不想干。儿子结了婚，生下娃，撂给我们，小两口正月初六就去南方打工，我女人为看孙子， 也辞去地区保姆的活，现在我们两个都不赚钱。就这年岁出门，有舍好活？出笨力气的活咱也不愿干，也不能向儿子伸手要钱。弄十亩药地，弄几个花的。我儿子前两天跑回家，受不了南方暑天的湿热，皮肤出了许多湿疹，儿媳还在上班，没回来。”

大约半个钟点，许哥刹住话头突然站起：“奥——回家，六点钟老婆做下饭，吃罢天就快黑。”他在门前前走后退打顺小公主黑色踏板摩托车，长腿随便偏移，屁股稳稳压上，摩托电子打火的，电门吼了几声，风般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