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摄影圈,我给自己取了个艺名叫彳墨。名字来源于,我的姓氏,还有我希望自己是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有涵养的女人,便有彳墨这一拙名。
初接触摄影,是五年前,当时的自己还是一名青涩的大学生。在没有对摄影有任何了解之前,我是一个喜欢写文的女生。不为成名,不为取悦,只会在漫长的岁月里有一天回首时,有记忆可想,有人可念,有事可藏。
或许喜欢写诗的女人,总像一只感性的猫,最起码我是这样的。夜深人静时,思绪上来,犹如波涛汹涌,激荡胸怀,就像剑客饮一杯烈酒月下舞剑,于刀光剑影里求得安慰,而我,我是拿着笔,洋洋洒洒写下诸多絮絮叨叨的念想,于文字的世界里驰骋千里,肆意张扬,在那个世界我的灵魂可以和另一个自己深度对话。
文字于我而言,在那个不堪回首的黑暗的岁月里,是我生命的另一个出口,是上帝给我开的一扇窗。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拽着它。在每个孤独的时光,我在不同的笔记本写下了很多无病呻吟的文字。后来,走出了大学的象牙塔的自己,在经历了一番社会的世态炎凉冷暖无常之后,曾经的旖旎美妙的文笔也在残酷的现实里磨蚀得只剩苟延残喘的笔墨技巧。
在过去的十几年寒窗苦读的生涯里,我坚信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所以我在书中一次次寻得了最好的最舒服的自己。当我越往前走,看到的世界越宽广,遇到的问题越多,当所有的困惑在书里踏遍铁鞋始终难解其惑,难以给出我满意的答案时,我便扔掉了书本,从书里走出来,走向尘世,走向苍茫的万千世界。
我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般害怕,迷茫。我彷徨地在人世里寻寻觅觅,时而大笑,时而大哭,时而期期艾艾,时而悲不能自已。又像一个在人世苦苦求道的修行者,一路祈祷,一路匍匐前进。那段时间,我任性地拒绝看所有密密麻麻的印刷齐整的书。我倔强地要从凄凉的尘世悟出属于自己的一本书。
不管你相不相信,无论多难,只要一直一直往前走,再难的路都会走顺,就如某一天夏日的午后,我翻看到了一本摄影的书刊,整本书没有千篇累牍的文字,而是一副副冲击视觉,直达心灵的照片。我站在书架面前犹如站在了寂寥无人的黑暗世界的洞口,那洞口有了光,如冬日的暖阳,晒得我心暖暖的,好像躺在被窝里的舒服,那一刻我知道了什么叫做整个世界只有我。
所以我拿出了八年抗战的决心,斩钉截铁地对家人说我要转行。家人哪能同意,于是自然免不了一番声泪俱下地劝说与责骂。我默默忍受着,既然选择走出了这一步,那么我要承担所有的后果,好的坏的,我都可以欣然接受。父母觉得我像那战国时期的荆轲刺秦一去难以复返了,所以只能默许我的决定。
当我把我的简历递给那些老总或者总监时,他们的眉毛都会一挑,坐直了身子,故意挑难地说,女孩子当助理特别累,出外景你要背很重的相机包,大夏天会被暴晒,还有你要经常扛灯。我与他们平视,我说我不怕,我说我喜欢摄影。他们的眼光闪过了一丝不可思议,然后补充了一句,你是本科生当助理能受得了吗。我笑了笑说,难道谁说大学生不能当助理吗。然后他们都会说,那明天你来试试看吧。
据我所知,在过去,哪怕是现在,很多的摄影师,学历普遍偏低,很多都是中职毕业的,所以我的加入,对于他们来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他们又想看看我能坚持多久。
记不清我从二楼扛着拍摄灯到五楼扛了几次,只记得我的脚起泡了,走路辣疼辣疼的;记不清大冬天青岛出外景,我的衣服什么时候被海水打湿的,只记得我穿着被海水浸湿的靴子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直到回到家发现它已经半干了;也记不清,多少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里我几次半夜到家,只记得坐在行驶高速路上的拍摄车上,因为疲劳我和男摄影师们挤在一起睡得特别香……
当我成为摄影师,拿起相机,按下快门时,回首那段岁月,仿佛还历历在目。我记得有个深圳的导演问我女孩子的路还是很多,为什么要选摄影呢,很累很苦,要走出自己的路很难。我坐在他的车上,平静地说我喜欢摄影。然后他又问我写过剧本吗,我说没有,我说我写小说或诗歌。他悠闲地转动方向盘,然后自顾自地说了一些他这些年的自学成才的辉煌经历,所以现在才成为了一名小有成就自由媒体人。他一番苦心地说,摄影很累,你又是女孩子云云……我想,如果不是碍着朋友在场,我真想对他说,停车,我要下去。
理智让我没有这么做,愤怒或生气只是证明自己的无能,而我不想在这个自以为是的大叔面前变成一个疯子。
这个世界,没有多少人会真正在乎关心你过去的经历多苦多难,他们就算给予同情或帮助也只是为了安抚自己贫瘠的同情心或道德良知。在你没有成功之前,他们甚至可以对你不闻不问,冷嘲热讽,以此来彰显你的弱小和他们的优越性。
当我拍摄了更多的照片,审美达到了一定层次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们比我可怜。他们守着固有的成就固步自封,贬低对手,他们抄袭盗图充当自己的作品,他们只是为了挣钱挣很多钱把摄影当作廉价的艺术品卖了又卖,折扣了又卖。他们的照片使用着炫酷的灯光,眼花缭乱的后期,堆砌着不知所以然的“大片”在网上招揽无知没有主见的摄影师们的注意力以此来收取可观的培训费,他们的作品空洞得只剩下故弄玄虚的技巧。乍一看惊艳,再多看一眼,就会觉得深深的厌倦感。
有人会说,你这小姑娘片子懂啥呀,你入行多少年了,获了多少奖了,你就敢在这里教训我们。
我想,这是中国摄影界的悲哀。在形式化的中国,在很多事情都喜欢做表面功夫的中国,摄影师们关注的是灯光,是后期,是奖项,却很少有人去关注自身,关注摄影里的人。他们模仿陈漫,他们模仿她的灯光和后期,他们前赴后继,他们忙忙碌碌,他们自我感觉良好。
有人问我,墨,你想要什么。
我说,我希望在我的镜头下,可以拍出经久不衰的照片,可以拍出人的灵魂,可以拍出众生百态。我说,我希望某一天别人谈起我的时候,他们会这么说我,这个摄影师挺有想法的,她拍的照片很感人。
我想这就是我的梦想,我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摄影人,希望有一天我的作品也能够直达人们的心灵,能够让人们觉得这照片有可取之处,除了光影之外,他们可以读取到很多有实质意义的东西,他们可以享受到美,也可以感受到恶或丑,他们可以在我的照片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虽然,我没有很多很多钱,但是我有很多很多梦想,一点点地行走,让自己的内心一点点富足,这就是我坚持走在摄影道路上的动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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