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零零八,厚积薄发;二零一一,天下第一。这是我高中时代年部口号,并不花哨,甚至有点俗,总体评价可以说是霸气,也可以说装逼,不出意外应该出自校领导金口。
但既然敢装逼就必然有点道理,小学的时候我妈扯着我的胳膊意气风发的指着这所高中:“你以后一定得考进这学校”。大有“这片江山由你征服,这是你的责任云云”一类的感觉。
后来我还真考进去了。
再后来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年轻人嘛,不思进取吊儿郎当混日子的理念被我贯彻的基本到位,具体体现在成绩上呢,跟差生没分别,但我从没觉得我是个差生,我既没有一颗勤奋好学的红心,又没有远大的理想抱负,也不会堕落到为人所不齿的境地,总体来说中规中矩,不上进而已,所以我不会对我不在意的东西患得患失,即使别人认为它对我很重要。
有没有让我在意的东西呢?印象里有那么一次,我很介意,但要先从这所高中的地理位置说起。
×××高级中学起初占地面积不大,虽然建在山上,但不影响它的地位,或者说更彰显了它的地位,县里很重视。二十世纪初这所学校收了邻近的体育场,又拿了几片地,经过了为期几年的改造,硬是七横八纵的将整片山头上的资源规划到了一起,整合的美轮美奂,后山更圈了一片苹果园,里面精心栽种了上百棵苹果树。记得课间操路过的时候还时常留意苹果长势如何,那是因为炎炎夏日里,看起来很诱人而已,但我能意识到,在校领导眼里,它代表着每个面临高考的学子。
一个充满理想的地方,一群青春洋溢的年轻人,这是这所学校的名片;一片生机盎然的果林,一棵棵蓬勃向上的果树,是我们的名片。在我们镇里人眼里,将来这里走出去的都会是人才;但在我们眼里,从奥赛班走出去的,或者走进奥赛班的才是人才;在现在的我眼里,学校更像一家成功的企业,因为它有着稳定的收益,有着明确的理念和方向,它对待教师职工有严格的绩效考核标准,各职级之间有着明确的等级观念,同职级之间有激烈的竞争关系……严格来说,学校像是个代工厂,学生像待加工的货物。
比较圣母的人总说众生平等,所以富人和乞丐在人格上也应该是平等的,这话我以前不信,现在更不信。货物分优劣,这些学生也一样,从成绩上划分说得通,从人格上划分也说得通,虽然很片面,但从某种视角来看的确如此。这片苹果园也许能说出一二分道理。
二零一一年夏天,高考在即,厚积薄发的果实终于被摘下分发给备战的考生,算是图个彩头。所以当我看着身边的同学非常欣喜的品尝着来自校领导所衷心给予的发育不良的希冀时,有点反胃,转手扔进了垃圾桶。也许因为我没吃那个苹果,所以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自己高人一等的分界感,这种感觉并非来自外界,更像一种自我选择。直到八年后的今天,我只身在外过着绝大多数人的平淡生活,经历着一切异乡漂泊的年轻人所经历的坎坷,或者无数次备受打击甚至怀疑人生的时候,我仍在为当时做出的选择感到满足。也许有点可笑,摇头叹息之余却又想起了朱自清,毛泽东在赞颂他拒领美国人发放的救济粮的同时,想必也一定能理解他的所思所想吧。
都说文人假清高,但那天他是个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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