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受苦的人数减少,起码不再增加,起码不能从我这里,不能让我的一部分血液来到这世界,我不想死后还有一代代的基因继续承受着、理解着这个世界的无意义。
我不希望有一个孩子在我面前讲政治课,这个孩子疯狂得像学了巫术,他对我说,书上说的,社会是这样的那样的。但他的老师没让他去真正地了解社会,甚至没告诉他这个县城里,有一些属于底层人的角落。并且我也不能告诉,因为在学校,教材远比真理更实用。
我喜欢孩子,但如果我只喜欢孩子,我为什么不去幼儿园工作?自己的孩子终会长大,你能抱他的时间,其实不过几年,你很可能要为这短暂的几年偿还数十年,我说的是偿还,没有回报,就像前世的亏欠。如果你是女性,这偿还还要更早,从你感觉到他的那一刻。
我常常想,如果胎儿有思维有表达能力,你生下他需要征求他的同意,地球是不是不会有人口危机?如果重新选择,我是一定会给那想尝试人间烟火的顽石让路,让他去学习去读书去想考证和就业,我更想成为石头,大风一扫,轻轻滑落山涧。如果有石头想选择我,抱歉,我无心烟柳繁花地,也无缘富贵温柔乡,只有青灯一盏,旧书三卷,体验人间百态,请另谋他处。
我也并非在家庭和自我之间,只是自私地选择了自我。我也关心家庭,但我始终认为,我只有一个家庭,氏族不是家庭,血缘关系也不是家庭,我不认为我生来就是要为姓氏延续香火的,更不觉得我不太优质的基因有什么传承的必要。那些自认为是一族之长的人们,又是否能够清晰地列出自己的祖宗?未来也一定会有很多与我同姓者,谁又知道他们的祖先是谁?如果我们的姓氏注定要灭绝,我们的努力繁衍,更可叹是无用功。
让我同这一切似乎定格的规律划线,让我能够拒绝那些令我痛苦的要求,当长者走向我,问我有孩子了吗,我可以义正言辞地回答:没有,也绝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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