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有一邻居房叔,名曰忠国。其人身材中等,脸目长长,双眼有神,嘴唇薄薄,全身上下瘦瘦的不长肉。哪怕是素不相识的人见了他,也一定会说房叔是位大脑灵活、聪明透顶的人。
房叔在老家岭下是位人角(有名的人)。红白喜事大都要他主持。就凭他能说会道,房叔的长辈和同辈都常羡慕不已竖姆指夸他有才华。他亲笔所书,常上墙上壁的对联大字,跟他一样瘦得显露风骨,有精有神,招人眼球。每逢红白喜事一来,总免不了有些文化之人,矗立于对联之下,谈论谈论着的欣赏。。。。。。
房叔是阿金念小学时的老师。为测阿金的智力,常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出题考考阿金。阿金回答房叔题目的技巧,除了获得赞许声之外,再就是得到了阿金父母的疼爱。
房叔批评学生的艺术堪称一流。阿金11岁时,正在大港小学读书,念四年级。语文课上,房叔讲得有声有色,语言抑扬顿挫,不少学生听得入迷入神。突然,一声清脆的吃豆声音,打断房叔讲课的进度。只见房叔两眼射出火花,发出批评警示,双唇一动,脱口吟出一首小诗:“吃起劳泡豆(玉米和蚕豆)来乒乒乓乓,读起书来仰面乱唱。写起大作文来糊里糊划,考起试来零分竟放。”说得违纪学生脑袋耷啦,守纪同学心花怒放。。。。。。
房叔虽是教龄多年的老教师,但其性质是民办。这年月,教师队伍分公办和民办两种。由国家财政供养者为公办教师,退休后仍享受国发工资的优惠待遇;民办呢,由于“十年文革”导致人才荒芜,国办学校单靠公办教师来教,人员严重短缺,只好县出政策,在本乡本土的地盘,择优录取人才,充实教师队伍。因这类人员,有山有地又有田,故乡村两级只给适当经济补足。毛泽东时代,民办教师是以工分值来兑现经济补偿的。
阿金回母校任教了。叔侄俩上班之地遥遥相对:一个在村办大港小学育桃李;一个在向阳山上的港路中学培精英。
学期渐进尾声,各校正在紧锣密鼓迎战备考。
也许是深受人才奇缺之影响,教育行政部门几乎常发文件,组织大范围的统考,以此来检验教师教学水平及质量,也常常因排名座次弄得有的教师名声远扬,有的教师慌里慌张。。。。。。
全乡小学统考。监考安排表发下来了。
房叔在北岸小学监二年级,阿金在这所小学当巡视。文件规定,为确保本次全乡考试万无一失,特设巡视制度。由中学德才兼备者出任巡视员。
天气晴朗,寒风刺骨。考试就是命令!
房叔跟阿金一老一少,沐着霜淋淋的小道,骑着自行车,提前半小时赶到了监考学校。
校长是位姓金的,五十上下,两眼挂镜片,一见阿金,满脸堆笑,又是递香烟,又是恭维道:“巡视员年轻有为,一看是位有出息的人。北岸是个落后的地方,还望巡视员多多关照。。。。。。”说话间,校长握着阿金的手久久不放。。。。。。
话说阿金因头上戴着巡视员的帽子,被这所小学的大小领导簇拥着的时候。房叔早就去询问他要的答案:北岸小学二年级也没开设汉语拼音课程。这一喜讯,房叔暗暗压住了当时那激动的心跳。。。。。。
开考了,房叔发着一张张考试卷纸。
第一题,听写。教师读拼音,学生写汉字。5分。房叔一看,心还是有点颤颤的慌动,毕竟是老教师了。很快精神稳住,大声问考生:“同学们,你们学了拼音吗?”“没学!”全体考生回答得十分响亮。“好!大家准备听写了,我读,你们写。”房叔说着。
“嗨--------嗨--------”房叔报得异常有力,“听得懂吗?”
“一点都听不懂。”考生齐唰唰的愁眉道。
“听不懂,就打叉。”房叔下结论的说着,眼见考生们一个个在各自的试卷上打着叉。
接着,房叔又大声的报着“嘞------嘞--------”“喻------喻--------”,没有一个听得懂的。房叔神气的大声报完了,考生难过的把叉也都打完了。
考试刚一结束,房叔就手拿试卷找阿金。阿金手把手的教房叔,读了一遍又一遍……那拼音,房叔当即记住了。可一觉睡去,次日醒来,阿金教的学问,房叔又全部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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