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就在小区的边上,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好多晨练的人。
有人在树丛间练功,有人在健身器材上面锻炼,更多的人是一群老头老太太,围在广场里做操。
我准备下去跑步的河边,入口就在那广场的下面,按照往常的惯例,我都是在下去之前,先在广场上做些准备活动。
佩还想着刚才看到的灵棚,看来在她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结构。我跟她解释说,那是活人用来祭奠死人的,她听了之后很是不理解。
“我们那里都是要摆下一座祭坛,然后大家都要去看,还有大祭司,还要弄很多祭品……”
我听了差点没乐了,她说的那是族群里的盛大仪式:祭祀神灵。那得是什么排场,我们这边的老百姓怎么能相比呢?
我正要跟她解释,恰好听到两个老太太的聊天,不禁就是心里一动,于是就让佩先去旁边的跑步机上玩,说好了我做完准备活动就去叫她。
等我回过神来,那谈话仍然在继续:
“你说饭店的老马死得邪性?”
“可不是嘛,白天还活蹦乱跳的,睡了半宿觉,人早上就没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她们说的老马,正好住在我们刚刚经过的那栋楼,这人我也认识,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每天早上跑步我都能遇见他,这家伙的身体壮的跟头牛一样,跑起来跟刮过一阵风似的。
昨天我见他跟我赛跑来着,没想到只过了一天,便阴阳两隔,真是世事难料啊。
我正在慨叹命运的无常,只听先前的老太太说道:“这事我觉得蹊跷!要说老马这人这么仁义老实,怎么着也没伤过谁,你说老天怎么单单就把他给收了呢?”
那一个老太太却说道“咦,是怪可惜的,你要说他仁义这话我没二话,这人还真是个热心肠;可是你要说他老实,这个,这个可就未必喽……”
“哦,你还知道什么呀,说给我听听呀。”
那老太太朝四周望了望,笑而不语。我觉出来这里面有文章,就装模作样的在那里慢慢的压腿,还故意把身子转过去,不再去看她们。
只听见先前的那人噗嗤一笑,“感情老姐姐这是逗我玩儿呢,你知道嘛呀,你能知道嘛呀。”
那老太太果然受不了她这一激,“反正人已经没了,我还忌惮什么?我跟你讲啊,这老马其实也挺不厚道的。”
“他咋不厚道了?”
“他们家不是住一层嘛,他就嫌楼前那颗大树挡着他阳光了,就想把树给锯了。可是那样人家林业局不干那,于是他不知道从哪儿淘换来的招子,说只用一根钉子,就可以把那树给钉死……”
“所以他就那么干了?哈哈哈……”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回过头去,正好看见那老太太笑得前仰后合,“你这不是开玩笑吗,那么粗的一棵大树,不要说一根钉子,就是砍半拉下来,也不一定死的,哈哈哈……”
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可笑,脑子里不断重读几个词语:大树……钉子……忽然间如同灵光一闪,那老头子的心口,不是也钉着一根钉子吗?!
佩还在跑步机上慢悠悠的走着,我奔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快跟我走!”
佩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她边跑边跟我说:“六一,怎么回事,有敌人攻过来了吗?”
“我要带你看样东西!”我顾不上再多说什么,脑子里像是关了两只蜜蜂,不停嗡嗡的叫着,始终响着一个疯狂的念头:不会的,这只是一个巧合!
我们跑到老马他们楼层南面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老远我就看见他家阳台边上的那棵梧桐树,在破晓的曙光之中依然屹立不倒。
只是树干上光秃秃的,底下落了一地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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