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年是中国人最大的节日。每年春运无论交通多么繁忙，机票车票多么一票难求，身在外地的人们都要争着抢着赶回老家去过大年，和亲戚朋友们团聚一下。我也是这样的，好不容易从黄牛党那儿，花高价购得了一张回家的火车票。
2008年，南方大雪灾。我坐火车返回老家，幸亏我是没有碰上大雪封路，所以还能坐汽车返回县城。那天，当我到达县城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当时县城一片漆黑，因为大雪导致停电。我坐上一辆的士，从县城车站回我的农村老家。由于停电没有路灯，村民们也都睡着了，车窗外真是一片白茫茫的雪，道路、房子和树木都被厚厚的雪覆盖了，我们到哪儿都不知道了。我只能凭借记忆中的路线图，感觉自己的具体位置了。司机赶着要回程，所以速度很快。一个不注意，车居然走过了，到了村子后面。于是，我请司机掉头，来到村口，我终于找到了进村回家的路口了。
由于停电，我的手机已没电了，家里人的手机也没电了。他们都不知道我什么时间能回家。我背着行李，踏着厚厚的雪往家走，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响声，心中充满了狐疑，不知道自己走的路是不对，顿时感觉自己像雪夜上梁山的林冲。
村子里万籁俱寂，天太冷了，连狗都不叫了。我终于走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家门口，我喊了几声爸妈，再嘟嘟嘟敲了几下门。老妈打开了门，见我就问要不要吃点东西，她留了饭菜，她知道我今天会回来，只是不知道具体的时间点，所以一直等着我的信息。我说不用了，路上吃过了。我洗漱一下，就睡觉吧，天太冷了，我冷得打哆嗦。
洗漱完毕，我就钻进了被窝，蜷缩着身子，久久不能入睡。窗外月光照映，仿佛月光一样皎洁明亮。雪夜的农村尤其宁静，我似乎听不见任何声音，除了自己的呼吸。我听着呼吸声和无比的宁静，不知不觉睡着了。
虽然雪大导致交通瘫痪，但回家过年的人似乎一点都没少。随着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打外地回来的人们也越来越多了，邻居、亲戚、朋友和同学，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反正回来了，大家都忙活着聚一聚。这些天，我也比较忙，一般都要出去和朋友同学聚一聚，难得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一天傍晚，我从外面回来，就听老妈说，村子里某大娘被火烧死了。于是，老妈就把他们家事给我说到起来。大娘的儿子、孙子们也都回来过年了，但是都没怎么来看望老人。这些年，大娘的儿子们一个比一个不孝，当然他们没挣到钱，所以大娘也没得到他们的口粮钱。
往年，大娘身体还好，自己种些口粮和蔬菜，养些鸡鸭，还能自给自足。今年大娘突然中风了，生活自理变得非常困难。这一年，大娘靠左邻右舍的救助，才熬到了年底。子孙们都从外面回来过年了，按理说应该有人照应了，那知还是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她那破旧的屋子里。她自己挣扎着烧火做饭滚取暖，一个不留神火种弹进了柴火堆里，柴火烧了起来，把她也一并烧着了。村里人把火浇灭，发现她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老妈说，大娘可能故意烧着的，她太冷了，心里绝望了。
老妈说时，我脑海里不断回忆起，我小时候常常到大娘家吃饭，她常常逗我们姊妹几个取乐，大家都笑作一团。我读小学时，放学回家，也常去帮助她挑水，把水缸装得慢慢的才回家。第二天，她就要跟我妈夸奖我，有时还要满村子夸奖我……
我走出家门，站在院子里，远远看见那栋旧房子。房子很破旧，已经被围起来了。夜幕降临了，暗淡的雪光照映着，房子显得特别孤独和凄冷。但我仿佛感到，真正的寒冷不是来自雪光，而是来自那破旧的屋子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