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前一波寒潮刚过,后一波冰冻又至,好在这几年的治理,成效还是很明显,雾霾天格外的少,每天都是暖阳高照,风轻云淡,这样的冷,很不纯粹,更不是惯常江南的湿冷。
可能是体质的原因,每到冬天,手脚冰凉,很早就会穿上秋衣秋裤,我一直是周遭穿的最多的那个,而很多朋友大冬天都是单衣单裤。前年开始,迷上了晨练,感觉并没有那么怕冷了,当然,年前的气温确实高得离谱,完全是没有上心的意思。
当气温第一次骤降到零下6、7度时,只是心里感觉要冷了,但身体还没赶上趟,也就是加了件抓绒衫,晨跑的时候,竟然出了些小汗,等冷了两天,才觉得真的是冷了,外出披件防风衣,也就足够了,而满大街都穿上了羽绒服,这大概就是最冷的时候了。
现在冬天取暖的东西不少,空调、地暖、电热汀,而过去是烘缸、烫壶、热灶头,烘缸、烫壶子都是铜制品,一般舍不得用,都是老人家用来取暖,很多人家都是盐水瓶,灌上热水,套上布袋,白天捧在手里,晚上捂脚,最为简便,但小时候皮,时常打碎,而那时的盐水瓶都是重复利用的,不易搞到。
江南没有北方的炕,也没有取暖的火塘,只有煮饭时才有热灶头,因为父亲很少在家,母亲忙于其他家务,烧火便成了我的专属,而大冬天蹲在灶间,看着跳跃的火苗,身体暖和的同时,心里特别的亮堂,还可以在热灰里,埋些山芋、花生之类的,打打牙祭。
更多的时候大概只能靠棉衣、棉裤了,好在家乡是产棉区,多的是棉花,但质量上乘的,都是用来挣工分的,留下自用的,大都是卖不出价钱的。当然,孩子穿的,母亲从不吝惜,采下的棉花,自己剥绒,做成棉片,用报纸剪成各部位的样片,按样填入棉片,里外缝纫即成。
其实,我并不喜欢穿这样的棉袄,虽然暖和,但十分的臃肿,记得小的时候,都是穿的圆裹噜嘟的,摔到地上,自己都爬不起来。而且这样的棉袄每人只此一件,母亲会时常“敲打”,不准这样那样的,但那个好动的年龄,大概无法避免弄脏弄潮,最严重的两次,都是掉进了沟里,只能躺在被窝里度日。
冬天不是我喜欢的季节,虽然过年很让人期待,下雪也很让人憧憬,但冻疮一直是抹不去的阴影。脸上的庞皴最无伤大雅,手上和脚上常会裂出很大的口子,看上去很是瘆人,到了晚上,躲到被窝里,所有冻疮的部位,都会奇痒无比,碰又碰不得,挠又挠不得,更要命的是,天气转暖之后,冻疮还会开阳溃疡,苦不堪言。
曾经尝试过不少的偏方秘辛,坚持用冷水洗脸洗脚,用第一场春雪的雪水浸泡,用老姜、辣椒搓手背等等,但冻疮还是每年必至,只不过溃疡越来越少,直到自己成家之后,冻疮就奇迹般地消失了,现在想来,都是母亲“惯”的,家里的活很少让我干,也失去不少防冻的机会。
冷常常是种习惯,你越是怕冷,就越觉得冷。记得儿子上初中的时候,正值青春骚动期,唯一离经叛道的,就是每天冲冷水澡,哪怕是数九寒天,雷打不动,每次都是冷水灌顶,然后是吱哩哇啦的惨叫,他说他一点儿不冷。回想自己大学四年,好像一年四季睡的席子,自己也没觉得冷。
而有种冷,是妈妈觉得你冷。母亲眼里,孩子再大也是孩子,需要呵护照顾,嘘寒问暖。她从不担心我的学业工作,只关心我穿了多少,胖了瘦了。这样的冬天,第一句的问候,大概就是穿的太少了,离开的时候,一定会再三嘱咐,回去把棉袄穿上。在她的心底,一个人能知冷暖,也会知进退、守规矩,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福气。
今天,是母亲离开一周年。虽然时值三九寒天,理应是最冷的日子,但阳光格外的好,气温格外的高,晌午时分都上了十八度,去安息堂的时候,还是带上了棉袄,倘若母亲天上有知,就不用再挂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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