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法

望着大人们离去的背影，我心想，他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死呢，还死得很惨？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带着好奇，晚餐时我端着饭碗到大伯家去蹭菜吃，估计中午请客时还剩了很多。刚刚那几个人酒还未醒，又端起了酒杯。大伯见我后，让我去夹菜，我挤在两个大人之间，从血浆鸭的大碗里面挑了些辣椒，可大伯硬是把几块完整的鸭肉塞到我碗里。

我转身找了条板凳坐下。可好奇像即将破壳的小鸡仔，是那样的急切。我边吃边问大伯黄茅道士到底是怎么死的。

大伯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他是在一次斗法中惨死的。”

“斗法，还有谁比他法术更高明？

“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你晓得吧”

话匣子就这样被打开了，那次祈雨大会之后，黄茅道士便声名鹊起，就连神仙都想和他一较高低。真是无巧不成书，在三塘铺还是哪里的一个山坳里面有个“金子庙”，据说里面的菩萨很灵验，当地人若是举行年祭，一定要抬着整只猪一路跪拜过去，以示虔诚。金子菩萨听说道士的事情后，想约定个时间要和他斗法，看他究竟有何能耐。

当时有很多名士都想去拜访黄茅道士，却苦于找不到道士的居所，就连黄茅一带的本地人也莫衷一是，尽管每天早晨可以看到他在进大山的口子上边的那块巨石上面打坐。金子菩萨为了这次斗法做足了准备，于是幻化成普通人的模样来打听道士住所。进入村子后，便打听到道士应该住在大山里面，可他左寻右找也没有发现大山的入口。直到一个小娃娃赶着老黄牛从家门口出来，金子菩萨便寻思着，要从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老黄牛一眨眼的功夫消逝在他面前，他立马叫住黄牛后面的小娃子，要他说出进山的入口。放牛娃觉得莫明其妙，眼前这个人并没有瞎，那为何看不到入口呢？他又是怎么看到自己的呢？但是出于对长辈的尊敬，他还是照做了。

金子菩萨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黄茅道士是个难缠的对手。很显然道士已经作法布下了结界，但凡有法力的神怪根本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想到这里，他倒吸一口气，他很清楚必须先打破结界，然后一探究竟。

金子菩萨先是拿出几块糖果给放牛娃表示感谢，放牛娃拒绝几次后才勉强收下。菩萨又问：“听说你们乡有个能人，我想去拜访他，能不能带路？”放牛娃直摇头，他是真不知道道士住所。他只知道，直到家族里面的族长去世前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下一任族长，长辈们每年都会去祭拜吊桥，吊桥的一端有两根大石柱，石柱的中间架着一块大石板，石板上方被保护地严严实实，石板中间稳稳地放着一盆水。

菩萨见他迟疑，相信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于是问他有没有什么愿望，并告诉他可以帮他实现。放牛娃怯生生地说出他奶奶有眼疾的事，想让奶奶复明是他一生最大的梦想。菩萨用手将孩子手中的糖果抓了抓又吹了吹，并让他拿回去给奶奶吃，吃完后就可以立马复明。

孩子拿着糖果飞奔而去，不一会儿就真的跑回来了。把他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告诉了菩萨。菩萨笑道：“既然你觉得那两根柱子上面的盆子很神奇，那你爬上石柱将那个盆子里面的水倒掉一些，然后看有没有什么变化。”他按照金子菩萨的要求做了，发现那两根木桩的上方出现了两个尖角。等放牛娃把这个奇怪的现象跟金子菩萨说后，菩萨一阵窃喜。让他再爬一次，把里面的水倒掉一半，结果就看到了一个牌匾，上面还写着两个大字：“黄庐”。最后把水全部倒掉，黄茅道士的住处就全部显露出来。就这样，道士布的结界被打破了，金子菩萨顺利进入大山，也找到了黄茅道士。

当放牛娃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才知道眼前这个“老头”的真实身份和真正用意，但这个时候已经晚了。放牛娃特别后悔，跪拜在道士门前，忏悔自己不应该违背祖训。但是道士并没有生气，走到他的前面，把他抱了起来说：“这不是你的错。”其实道士心里清楚这是他的“劫”，同时也是小娃子奶奶的“劫”。放牛娃有些疑惑，但道士没有说透，因为他奶奶一旦开了天眼，就只剩下100天寿命，否则还可以多活10年，他不忍心告诉孩子这个即将发生的悲剧，毕竟他是出于一份孝心。

黄茅道士布的结界被打破后，他元气大伤，告诉妻子说他要进棺木里疗养。并叮嘱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打开棺木。这次“假死”允许村里人过来吊唁，他要借助阴阳之力，来和菩萨斗法。

金子菩萨到了斗法之日前来拜会，发现道士家办起了丧事，他知道其中定有玄机。于是他却再次幻化成慈祥的老太太以黄茅道士的好友身份前来吊唁。她想尽一切办法来误导道士的妻子，告诉她说里面的尸体生了很多蛆，即将腐烂。为了让道士的妻子相信，她还使用法术，透过棺木前面的镜子可以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道士的妻子的的确确看看到很多蛆虫在丈夫身上挪动，非常担心丈夫的安危。菩萨一看对方已经中计，于是给她出了一个建议，去灶间铲一些带有火星子的灰撒在上面，这样便可以让这些蛆虫远离她丈夫的尸体。道士的妻子和家人立马打开棺木，迅速地把热灰倒了进去，棺木里面的蛆虫被烫得浓烟滚滚，不明事理的人还庆幸发现得及时，但是在金子菩萨清楚，这是致黄茅道士于死地的良策。没过多久，黄茅道士遍体鳞伤地从棺木爬了出来，当场吐了一口鲜血。前来吊唁人的大惊失色，等道士讲述了他刚刚所经历的一切的时，金子菩萨早已不见了踪影。原来他之前所说的阴阳之力就借助蛆虫和凡人之力，但是棺木最终被打开，蛆虫全部被烫死，黄茅道士没过多久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听到这里，我觉得黄茅道士好可怜，金子菩萨太可恶。但是大伯告诉我，这就是现实，斗法就是这么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是现实生活当中没有必要太锋芒毕露，树的枝叶太茂盛容易招风。

我似懂非懂，赶紧把饭往嘴里扒，大人们醉醺醺地点燃一根烟，火光一闪一闪，烟雾逐渐弥漫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