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马立在门前,看人来人往,事态如风.....
一、Mixture
对面的女孩泪眼迷离,抽噎无语....
我想知道她嘴里的奶糖是否凝聚了甜蜜。
看着她,无语。斑斓的泪珠簌簌的飞扬,打湿她大大的紫色罩衫,打湿脚下搬米蚂蚁的天空,全是雨,霏霏的旋律。
我看见坚硬的晶莹角质在她身上漫布开来,就像所有的人,只是茧的刚刚开始。
她应当懂得,爱情就是一种荷尔蒙的混合物。
二、温度
那个佝偻的女人蜷在屋角,双眼无神的扎着竹架,那是我的母亲——温度,我知道她不来自门前的街,没有明媚,只有昏暗的瞳孔里茫然的黑....
温度清秀的像天上的月亮,也孤独的像天上的月亮。她总是默默,让自己湮没在这黑暗的小屋里,湮没在这空洞的锡纸里。
我知道,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很大很大的故事,大的你猜不到,包括我。她呆呆的望着我,直勾勾的眼神像条链索,“告诉我,你会在唐朝等我。”
我会在唐朝等你,就在那棵红阁杨柳下,手持黄绢,莫,莫,莫。
萧声起,雪纷飞,红颜悴,泪眼迷醉,梦醒昔人碎,没,没,没。
三、Purple·叶子·舞
我爱上了门前那片弄翠欲滴的叶子,随风婀娜的舞,美丽的身躯缀满金子的斑驳,我彻底醉倒在她的妩媚中。
可是我不会表达,我炽热的眼神就像寒冬里的等待,就像她对汽车尾气的迷恋。每每汽车的经过,尾气的爆发都会引起Purple的阵阵尖叫,那种狂热让我心碎。
Purple说,她喜欢那种迸发,喜欢那种刺激,那种狂舞的冲动,而我,只能默默。
Purple总是在舞,让我如痴如醉。我明白,我只是偷窥者,她的表演永远属于那些魔鬼似的的黑雾。
秋来了,驱走了Purple的青春,只剩下枯黄的苍老和舞的欲望。我望着她一脸憔悴,心悲。秀眉间的倔强又使她舞动,她慢慢的转动躯体,仿佛在开启一架年老满绣的机器,沙沙,沙沙。我在流泪,“啪”的一声轻脆,我最爱的Purple蝶也似的飘落,溯风起,曼妙的舞着,旋着,扬着.....还有那漫天的簌簌,簌簌的Purple的眼泪,簌簌的我的心碎。
她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仰着天微微,汽车急急的驶过,碾过Purple的脸,又是一阵魔鬼似的尾气猛喷,使我的Purple樱花般的飘飞,我听见她幸福的笑声,清脆的如滴水对岩石爱慕的撞击....
我懂得,懂得她对那股温热尾气里的凄美,她的爱情只是在最后的轰轰烈烈,start和end,在同一时刻。
Purple的身躯破碎如斑斓的烟花,散散了我的爱情,只剩下曾经的枝丫,嘲讽似的冲我笑的鬼魅。
此刻,我的夜,失眠永恒。
四、Free·流浪
我不要食物,甚至阳光雨露,什么都不需要,可我依然站立。对面夜灯阑珊,灯下的人们在嚼着烤肉,他们用尸体填满了自己的胃,口腔就是一座公墓,横七竖八的尸体在里面磨碎,嚼掉了心惊肉跳,咽下了恐怖。
污浊辛辣的空气在我的体内翻滚,我感到阵阵恶心,到处的都是灵魂的低低絮语,尖利而凄婉,让我受不了。
拐角的流浪狗拖着肮脏的步伐,啪嗒,啪嗒。我听得它胃的呼吸,听得它迷醉的歌谣。额前的碎发盖住了眼睛,它没想过中分的潇洒,发间的杂错空隙对于看天看世界看实物来说,已绰绰有余。地上的杂秽够它饱餐,幸运的话还可以舔到劣质的啤酒,然后美美的席地而睡。
这只叫Free的流浪狗让我羡慕好久,我喜欢它经过我面前时懒散却傲娇的眼神,Free,它是故意的,向我炫耀着它的free,它的逍遥。
五、拥挤
人如虫,车如虫,密密拥拥,匝匝蠕动。
暮后的拥挤,似乎成了我每天的必修,每天下午都有一个乞丐儿与我交谈。
那个孩子叫做大肚,他老是自言自语,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我,或者是选择了我的沉默,大肚每天下午都坐在我的门阶上,似笑非笑的谩骂,似乎那才是他的生活,我懂得那是他的真正释放,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沉默。
大肚很惬意的斜依着,像是远于他人的哲者,他说所有都是欠骂的,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低度酒陪着,边痛苦的骂,边痛快的饮,喝的两腮红红的,一副醉态。他说,“心太小了,连一瓶小小的酒也装不下的,酒只要时间久一点,多一点就会发酵,酵完了就会发疯,呸,酒疯子!”
“锡马,你看,”他醉醺醺的指着,“这儿,那儿,这个世界太拥挤了,太拥挤了就要争夺,所以,你看,血这一摊,那一摊,天上,地上,你的脸上,都是污血。总有一天,这里会变的很红很红,都是腐肉,那时候,就都没了,呵,没了.....”。他又似泣非泣的饮酒。
我顺着他的眼睛看他的,还是real的世界,太拥挤了,密密麻麻,虫般蠕动。
每天都是大大小小,斑斓的金属车,挤的满满的街道,只有上空飞鸟的鄙视和高傲,呜,水泄不通的。
各色的脸,各色的心,各色的表情,各色的愤怒与疯狂。
大肚说,“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的车砸的粉碎,哗啦啦的成碎片,再把碎片烧的灰也不留,哈哈!.....一切就安静了,没有喧嚣,满世界的哑巴,哦,多么安静啊....”
我看着面前拥挤的街道,是,如此的拥挤,两辆公交车就像是庞然大物,轻而易举的封住了来往的忙忙碌碌的“兔子”,阻碍的对方,也阻碍了自己,吵着架,按着喇叭,挪着,闹着,我懂得大肚的“安静”。
人们说大肚是神经病,酒疯子,温度也从来不出来看他,仿佛不存在似的。大肚哈哈大笑着,说,“你看,锡马,这里多挤,挤的乱叫,快快撕斗!”
有一天,大肚满嘴血的坐在我的身旁,“大肚,你怎么?”,我问的无声,大肚说,“太挤了,心被挤没了....”。
哦,大肚哟。
大肚笑了笑说,“我的大肚可以吞掉自己。”
路口的红绿灯,不停的流泪,那是它满目的伤悲,红灯亮,人们我行我素,绿灯亮,人们我行我素。规则被嘲笑着揉捏成一团废纸丢进垃圾箱,没有人会有一天忽然想把它找回来,于是,红绿灯张着嘴,哑着泪,无言的张望,迷惘的等待....
大肚说,这个世界太挤了,挤的连句话都装不进去了。
.....
许久后,大肚变了,他变的不再和我言语,不再和任何的东西说话,我不知道他的嗓子怎么了,只会自己会肆意的对天嘶吼,发泄似的呐喊,看的我心透冷。
大肚变了,或许,真的...疯了?!看到行驶的大车,便以你想不到的速度从你想不到的地方冲到车前,张开双臂恒拦,弱小的就像只快要死掉的麻雀。狂妄的急刹车如枪响前的沉默。看到大车胆怯的躲开,大肚发出最爽朗的笑声,我看得出他笑的多么真....
大肚成功上演了自己的独角戏,每次的成功,每次的谩骂,每次或多或少的鲜血,每片或泣或喜的碎片面容,每次的每次,大肚冲着我笑,越看的心透冷。
在某个上天注定的时刻,在某个上天注定的地点,不该任性的大肚走了,再也没有回来,鲜的像夏天透熟草莓的血淹没了大肚,他走了....
那种摆脱却又嘲笑的魇,随风飘飞,满天跳舞,像是谁的眼泪,为着谁憔悴.....
六、空空·Nothing
满眼的东西,满眼的空。也在也不在,也有也没有。
Nothing,空空。
满的是肠胃和脂肪,满的是本应该的空荡荡。
时光水转,韶华飞逝,不清楚要寻找身,只是漫无目的漫游,霎时,绯烟四起,什么也没有了,空空。
假如这个世界空了,只剩下原始的混沌,哪会是怎样的情景?顶着硕大的壳儿慢慢的飘行。
长长的空空的走廊,亮着一盏盏的离秋,孤单的伫立,在窗口,缓缓的脚步是谁在游走?悲哀的寂寞女神在冲着墙上的贝多芬沉醉...
月如纱,光如线,长长的走廊空空一片,游弋的幽魂来回的低唱着“殇”,可是,里面没有Purple和大肚....
人影幢幢,相互穿插,又各自去了远方?指间上的蓝色墨迹抱着随时逃走的欲望,下面破碎的细胞游离着寻找回家的路.....
七、触目·serious
门前的街道返修,地面被切割的四分五裂,像被解剖的皮肤,恶心的肉脂卷露在外面,墨黑的血管,白森的骨骼...呜,触目。
大地无语,不忍看早已面目全非的自己,这个没侵略的土地连哭的权利也没有。
一堆堆隆起的土丘,像是一座座孤独的坟墓,埋下了破碎。夜里的天黑黑,翘起赤裸的双脚,哀哀的张望月亮。月亮惨白惨白,像是被抽干了血的皮囊,早被撕扯了的躯体,是谁的半边孤独牙床?是谁永远饱不了的口腔。雾天狗得意的嚼着,嘲弄着,呜,如此脆弱的月亮。
我在想念Purple,想念Purple的舞。
满天的碎星,漫天的空灵,哪一颗是Purple的角落?
Free走了,临走前,它冲着我悲哀,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浑浊的忧伤,Free拖着不再慵懒的步子走了,没有留恋,那种找不到的家的忧伤。
一切都空了,只剩下着被侵略蹂躏的土地,瞪大了求救的瞳孔,幽幽的弥望.....
什么都没了,空的触目惊心。
温度依旧没有抬头,看着雁南飞,看着花凋谢,温度依然用她没有温度的双手充当造物者。
八、雨夜
黑纱笼罩着这片应该被遗弃的土地,绵绵的秋雨随意着挥,阴凉的溯风任性的吹,一双双昏暗的瞳孔焦急的飞....
人们穿上幻彩的雨衣慢慢行,像一只只染色的幽灵着急超度轮回。
不知是谁把眼前的世界擦的油亮亮的,丝丝的光在墨黑的丝绸上游走,转转几道弯,逝掉了。
盈盈的污水,盈盈的眼泪,黑亮的脸庞不停的流浪,徜徉,到每一个角落里的暗伤。
九、阿澈
我第一次见到阿澈,就有一种旖旎的感觉,那种纯纯的味道,怎么也掩盖不了。我盯着他迷醉的看,他在对面的阳光下静静的数灰尘,如此的....或许是注定的有缘一眼,他看见了我——一匹站立在死亡黑暗之前的锡马。
他穿过马路,站立在我的面前,我们彼此沉默,良久。他走进了我身后的屋子,干燥而黑暗,他凭着感觉找到了温度湮没自己的角落,说,“我要买门口的那匹锡马....”。温度缓缓的抬起头,望着与这屋子毫不匹配的阿澈,像是在望着一缕阳光。她用没有温度的语调回答:它此刻属于你了....
阿澈轻轻的抱起我,静静的离开,我看见温度目送时碎发间眼眸里的温度。阿澈把我带回了家,立在他大大的水床前,静静的看他睡眠。
阿澈的房间宽敞而古朴,调和着一种淡淡的色调,也飘忽着弥弥的暗伤。偌大的落地窗,风随意游走,摇一摇铃铛,敲击一下清脆的金属,徐徐远去。
阿澈的客几上摆着一盒精致的烟,上面置满了薄薄的灰儿,我疑虑的望着阿澈,阿澈淡淡的笑,说,那是尚未开启的成熟。
成熟的烟火,烟火的成熟?
阿澈喜欢在阳台上看夜风,百转柔肠,眼泪一滴一滴的安静滑落,散开在正在睡眠的墙。
阿澈喜欢作画,在大大的画布前,肆意的挥洒,他只偏爱那种单调的紫黑,说,那是鲜血和湮没的融合。
我不懂阿澈的艺术,但是画布上那种凝固的腥咸气味让人受不了。
他想要溶掉什么?那个不曾谋面的身影?用什么?“用鲜血!”阿澈答的斩钉截铁。
呜呜,我的阿澈。
阿澈说,“我很讨厌一种东西,那种时时刻刻萦绕在你的周围,待你伸手去摸,她偏偏就在你紧并着的指间偷偷的溜走了,你看不见她,可偏偏清清楚楚的听得到她的鼻息声,像个孩子,你想摆脱她,又猛然发现,她就像长在了你的身体里,挥之不去。”
选择性失忆?是的,记住你所想的,忘掉你所不想的。如此透彻,就像阿澈,不记得生身父母,不记得以前的万般种种。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很冷,冷的让人受不了。
苍白的灯光照着他来回移动的影子,让我心烦意乱。
阳光找不到的地方,阴暗困惑。
就像一个罪犯,不停的犯罪,不停的逃亡,从这个案发现场傻笑,徜徉到另一间的停尸房,冷冷的笑啊,笑的冷风满世界的张狂。罪行累累,如一个渺小的跳蚤,满世界肆意的留下痕迹,不用你管,就这么随意。
脑子的某个满霉的小旮旯里,有一堆烂棉絮,上面布满了苍蝇蚊虫的恶心幼种,无法抗拒,不愿触及。
十、我的锡马,不见了....
来来回回,来来回回的张望,立在门口的锡马,立在门口不知在等待什么的锡马....
它张望着街,张望着人,张望了我,我盯着他空洞的瞳孔,满是乱舞的灰尘,像赤裸的游蛇....我来来回回的张望,来来回回的低语,它毫无反应,我想,它应该开心,一个寂寞的等待,问候,温暖的像冬阳,我和它讲心事,它呆呆的表情傻的可爱....
就在某天某刻,我经过它的面前,突然害怕,害怕它的陌生,一种我所不识的滋味,于是,我又恐惧,它不再是以前的一只,而是另外的一只所不识,越来越多的害怕,它们都一模一样,其实,其实,它在不停的换,只是,我毫无察觉。
或许,它是永远的一只,一只永远立在门前寂寞等待的锡马,一个面无表情冲我微笑的锡马。
哦,锡马!
你燃烧了吗?你逝去了吗?
是的,生来就是为了被祭奠烧掉,我走了,走的时候,你还在熟睡.....
呜呜,我的锡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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