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青陵
莫听风眼见两人的异状,心知有事,便道:“他是风笛堂听差的小厮陈小蝉,怎么,他是哪里招惹了姑娘?”
十八、一片冰心在玉壶(一)
欧阳明日啜了一口茶,任由茶水的清涩泛过舌尖,沁入脾胃,轻轻地舒气。上官燕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看了看他,问道:“已经快过黄昏,你的伤应该发作了吧,不如我们给茶社老板留个口信给莫堂主,先找个客栈让你调息。”
“没事,今日伤势没发。”欧阳明日又再啜茶,面带微笑。上官燕奇道:“不是每日这个时候都会发作,怎么会今日没有?”她盯着他的笑容,忽然又道:“不会是你又忍着吧?”
欧阳明日将杯中的茶饮尽,提起旁边小炭火炉子上的茶壶,点手向茶杯内续进热水,道:“如此悠闲美好的时刻,即便是伤势,也知道不该在这时候来打扰。”上官燕听出他话中有话,不觉升起一丝说不出的滋味,没由来心就重重地跳了一下。她不是没有和他这样相对而坐,品着清茶看夕阳沉落,然而,却没从没有今天这种陌生的感受。
上官燕的心不觉跳得更快了。她不想被欧阳明日看出异样,又一转脸,将视线投向窗外。眼见天色将黑,路上的行人匆匆忙忙赶着回家,先前还热闹非凡的街道顿时冷清起来。忽地,一个眼熟的身形出现在她眼前,飞快地窜进街口一家正在关门的店铺。
“赛华佗,我看到了假冒的刘三,这一回他可跑不掉了。”上官燕一边说着,一边从窗户跳了出去。欧阳明日摸出一块碎银放在茶桌上,也随着她跳了下去。
“他就在里面。”上官燕街角指了指挂着王记招牌的铺子,向欧阳明日做了个手势。他立刻心神领会,绕到店铺的后门,准备与她前后堵截,将那假冒的刘三擒下。
上官燕蹑足向前,行到店铺门前,从半开半闭大门望进去,见柜台无人,想来是都进了内堂。她立刻进去,轻轻撩开隔着内堂的帘子,想要看清楚里面状况,来个突袭。哪里知道,那柜台后面突然站起个伙计来,冲着她热情地招呼,道:“姑娘,你这也是要来买糯米莲子糕?我们王记的糯米莲子糕在整个江南都是最有名的,莲子是西湖中采,水也是取的虎跑泉水,而糯米则是从太湖一带运来,精挑细选最饱满的颗粒……”
伙计喋喋不休地介绍着,话音将内堂的掌柜和假刘三都引了出来。假刘三一出内堂,看到上官燕堵在前面,撒腿又跑回内堂,想从后门逃走。她嘴里打了一个唿哨,传信于欧阳明日,也立刻追上去。
屋内狭窄,假刘三的轻功并不能很好地施展,只待欧阳明日在后门处阻他片刻,上官燕就能追上去,两人联手借助地势将他擒住。然而,后门竟然没有人在,假刘三轻易地出了门,拼命狂奔。
上官燕顾不得再追假刘三,停下来四处寻找。她猜测着,他大概是内伤发了,正在运功疗伤,可当她把周围找了个遍,都没有见他的踪影,便不由得焦急起来。从他们分开,最多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若是他真被人掳走,那必定是个高手。她忽地想到蒙面女人,心中泛起疑惑,难道是她来了杭州?
正当上官燕着急之际,只见莫听风从清风茶社的方向过来,忙上前去,道:“莫堂主,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越快越好。”
“姑娘请讲。”莫听风很快应道,“听风只要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辞。”上官燕道:“还请莫堂主帮我寻找赛华佗,方才我们来追人,不仅人没追到,他更是不见了人。”
莫听风神色微变,立刻道:“姑娘放心,听风自当尽力。现在天色已晚,姑娘不如随听风先回分堂暂歇,等待分堂的人追寻的结果。”上官燕却道:“我怎么能歇得住,但求能和堂主的手下一同寻找。”
“姑娘若要坚持,听风不会阻止,但我们还是得回一趟分堂,听风才好调配人手,让他们与姑娘先见上一面,才好行事。”莫听风缓缓而道。上官燕虽然心急,却也知道他没有说错,便不再坚持,一同到了天一楼的分堂。
才刚进门,上官燕便见假刘三匆匆从院墙方向过来,差点撞在她的身上。他抬头看到她,面上闪过惊愕,当场就愣住了。“莫堂主,此人可是天一楼的人?”她盯着想要逃开、却因莫听风在场,不得不留下的假刘三,冷声而问。
莫听风眼见两人的异状,心知有事,便道:“他是风笛堂听差的小厮陈小蝉,怎么,他是哪里招惹了姑娘?”
上官燕道:“就是这人,在罗家偷袭于我,被我发现之后又假冒海沙帮刘三之名,再次偷袭,我甚至怀疑,那场火,也是他放的。”她说这话的时候,把目光移向了莫听风,好似在怀疑,他是幕后指使之人。
“姑娘,听风已然说过,不会使那样的手段,即便不得已做了,也绝不会不承认。”莫听风神色肃然,目光冷厉地扫过陈小蝉,喝问道,“究竟是何人让你暗害上官姑娘的?再有,你之前告诉我,是韩飞设计火烧地道,只怕也不是实情?”
陈小蝉暗叫一声倒霉,怎么就会这么巧,他因苏碧妍要吃王记的糯米莲子糕,上街去买就遇到这个女煞星,好不容易溜回来又再遇到。莫听风见他面露苦相,沉默不语,立即道:“来人,把陈小蝉抓起来,严加看管,等候楚堂主……”
莫听风话还没说完,陈小蝉已然吓得全身无力,连连告饶道:“堂主饶命,堂主饶命,那把火确实是韩飞放的,我可没撒谎!”摘星堂是天一楼专管审讯刑罚的分堂,那堂主楚云宁平时言笑晏晏,看起来和蔼可亲,可一旦审讯或是执掌刑罚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点不留情面,可以将一个人活活折磨致死。“堂主,我真的没骗你。”他眼看得不到回应,又再道,“你可千万别把我交给楚堂主!”
“那你说,放火之事既然是韩飞所为,你又如何得知?”莫听风见陈小蝉害怕的模样,又再发问。
陈小蝉暗暗松了口气,道:“堂主,我就是一个听差的小厮,在堂中一点地位也没有,经常被人欺负。有一次韩飞见了,就帮了我,还传了我一套极其古怪的轻功身法,告诉我说,以后跟着他,准保没人敢欺负我。自打那以后,我就当韩飞是大哥,他也很照顾我。这一次,也是他让我去偷袭上官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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