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轶趣

作者: 裹着小被被的小恐龙 | 来源:发表于2017-05-26 09:22 被阅读42次

    偷 梨

    那时的后山遍长杂树野草,夏天一来,就能采摘到好多野果。有时会惊起草垛里歇息的青飞鸟或画眉鸟,又或像小鹰的茅草鸡。有时却被爬窜的花花蛇、老鼠吓得半死。

    那两棵青竹梨树,就长在后山脚一栏猪舍旁。

    冬天,梨树叶子落光,枝杆斑黑,枯死了的样子。可天一暖,春耕了,梨树吐出绿豆似的叶芽,过些日子,梨花蹦出来,热闹,满树梨花满树蜂蝶。梨花凋落,长出小锤似的果,梨叶丰满了。

    入秋,梨儿拳头大,甜了,可果子仍青翠如竹叶(青竹梨名字的来由吧),透剔悦目。这梨不但清甜含汁,还有骨,不似雪梨甜腻;挺耐吃。梨结得太多,水分养料供应不上,梗脆的果子,风一吹就摇下树去。那时的猪舍屋顶用漆黑羊毛毡盖,日子久了会穿漏。两棵梨树好些树杈横过猪舍屋顶,常掉梨子进猪槽,猪就嚎叫着抢吃完。

    两棵青竹梨,“养”出好多妙手神偷,包括我的叔伯们。上学,路过那里,我常偷摘几梨子,拿去和要好的好友分享,下来三两天,好友就对你客客气气的。可是,我从来没敢分给女同学吃。

    教 牛

    那时候,屯里几乎家家养牛。孩子全都放牛。放牛就赛牛,谁骑在牛背上时间长谁获胜。

    我不大喜好放牛。赛牛我常输。我家的牛还贪嘴,偷吃人家的番薯藤,我还被捉去“审判”,好似我偷吃一样。可有个事我记得,就是教牛。

    一日放学,我回到家门口,我爸突然冒出来(他外出打工,常不在家),“放好书包,不急吃饭,教牛回来再吃!”

    我顿时紧张起来。原先听说,但凡谁家养的母牛生了小牛,养成小牛犊,就由这家的“小男子汉”去教一教。牛犊听教,人牛平安好运;相反就得去问大神。

    爸爸给牛犊穿鼻圈,系好绳索,从牛栏里牵出来,交给我,“去,转一转‘圆顶岭’,再拉回来就得了。我回去炒菜。”我手脚颤抖,握紧牛绳,两步一回头,牵着它往岭岗走。两旁木薯地,夹一道小路,路边长满杂草。我紧拽绳索,怕牛不走“正路”,进木薯地犯事。牛也惊惶,四脚不时抖动,边走边“啃”几口路青草。半路,突然从草丛溜出一只大鸟,吓我们一跳,我差点撒绳跑了。我拍胸膛、镇定下来,看看那牛犊:哈,这牛崽子好像也笑了!

    到圆顶岭转一圈,我心安稳多了,让那“被教的家伙”吃些草,回去吧。回头时,有些脚困,我就骑上牛背,由它驮回去。

    回到牛栏,爸爸、两位叔公、二伯、四叔等,已等了好些时候。三叔公说:“二镇(我爸),十几年来,教牛骑牛回来,就得阿石咯!”我不知夸还是骂,跳下牛,牛绳还我爸,跑回家吃饭咯。

    捉 鸭

    我们屯后山窝谷有一口黄泥塘,那塘水几十年如一,黄河水似的混浊,谁跳进去都洗不清。因此也没什么用处,不种藕,少养鱼(养了,不见收成),像一黄毛小混混,无所事事。

    唯一的热闹的就是插秧后或要收稻谷时,把屯里的鸭子全赶去,暂时“收管”。清早起来,伙伴们起床洗脸,吃过萝卜干稀粥,赶鸭去!你呼我喊,一同赶,一家六七只或十几只,汇成长队,一路向黄泥塘进军;被赶急的鸭子,低头扇翼,飞速前进,极像贴地飞行的战斗机。赶进那里,鸭子们钻水翻翻跟斗,变“海军”,捕猎塘里的虫子、蝌蚪什么的!

    傍晚时候,大多鸭子会独自回去,进各自“老家”。当然,也有顽皮“掉队”的,就得由赶鸭人去寻找。一回,我去“逮”我家的两“逃兵”,怎么赶都不上岸。星星月亮上天了,我扑腾跳下去,那逃兵就游到一角躲起;我游过去,它们竟乖乖“受捕”。等我游上岸,一胳臂夹一只,赶紧回去;不知谁说的,那儿有水鬼!

    后来,有一奇迹。一年夏天,连绵暴雨,山洪暴涨,那塘缺堤,四下禾田竟有鲤鱼游动;全屯人都去“搜”鱼。一早晨,我挑潲水桶去喂猪,就在路旁小田垄沟逮到一头大红鲤,有喂猪勺那么大!

    吃馅卷

    我6岁那年,到村小学二分校上学了。

    学校附近的一棵榄树木根下有个小卖部,老板是一老头,冬天爱穿一件军装棉大衣,他不赊账,要现钱。没钱你就看,你看着柜里的花生话梅瓜子、油炸豆饼流口水,你就流成长江黄河,他也不会给你修个“三峡”拦一拦。

    除了小卖部,有时校门口也有流动小摊子来摆,买油炸米果、芋头、葱花饼,或者黑皮甘蔗、腌酸料等。总之,从家赶来学校,口袋里的钱总是凶险的,小卖部拦截,流动小摊拦截,就进了校园也难保就稳妥。还有馅卷呢。我们这儿的馅卷,就是卷粉,米粉做卷包的底儿,卷的馅用肉末儿、咸菜豆芽小葱什么的混成;唔,确实好吃,浓香可口,这会想起来还咽口水。

    馅卷是由我们班主任唐老师专卖的,就在学校的小食堂。唐老师是我们学校(那些年里)唯一的女老师,个子不高,脸不圆,戴一大镜框眼镜;她的嗓音会不时突然变哑,因而大家背后都喊她作“唐老鸭”。馅卷好吃,可价钱不低呢,三角钱一卷;也可用米换,好的米一斤可换三卷。一般的,一回吃两卷就很过瘾了!特别天冷时,上完两节课就饿了,若得两卷馅卷来吃,你就拿班长的头衔来换,我都不想考虑了。

    可那会,钱就像军火那么难弄得到。我前头讲,放学回家,我喜好写字,坐小凳子、伏大椅来写,其实也有私心,赶紧写完一个作业本,就可问钱买新作业本;这时候就可“假公济私”,多问点零钱换小吃了。

    钱若真弄不到,就想点别的,钻一钻米缸的空子。候着大人不在,先把米装入小袋,扎紧,把米缸拨平,把小袋米从窗口掷出去(这一练习,为我日后学打篮球打下极好的底子);好,从容出去,到外面取米,摇摇摆摆上学去!我和堂哥堂姐小袋小袋的“运米”,唐老师也逐渐宽心,“赐予”我们赊帐的“特权”。有一阵子,我和堂哥堂姐愉悦的走进了幸福美好的“馅卷时代”。

    后来事情“败露”,原因是多方的:一来米缸不会说谎,二来大人加严防范,导致赊帐难还;唐老师一来“家访”,马蹄就全露了。导致的结果是:第一,三人获得漫长的“道德教育”的熏陶;第二,每日去学校前,得吃大碗大碗“难吃的粥”;第三,唐老鸭当我们班主任的那几年,三人里没有一人得过一回“三好学生”,拿到的“伶仃”的奖状,都是勤工俭学时“普天同庆”颁发的。

    当“神童”

    上学,除了语文、数学,另有几门课,美术音乐体育,还有什么思想品德、科技、种养等。语数是大头,一周总要安排六七节课,且大多安在上午,语数“轮流坐庄”,一节接一节。因此,语数老师话语较权威,风格较严厉,得镇住学生才行。语数上课慢悠悠的,有时一周就讲个三五页,老师总是不放心,总觉得你不懂,讲了又讲,老“炒旧饭”不腻,蜗牛看见都想发笑。上课的形式也多花样,比如不时朗读、即兴提问、默写背诵、上黑板算数等,总之,会折腾人。

    其他呢?

    美术太简单,总是画瓶子罐子凳子椅子果子或花草鸟虫蚁木鱼;音乐倒有点意思,这个后面再讲。体育则统一,集队、点人数、跑操场两圈、做早操一遍,解散玩去。却有一回,体育老师教了我们一个“斗牛”的游戏:单脚独立,另一只脚两手盘抱起来,用盘腿斗,斗得人摔倒或盘腿落地就认输了。这游戏兴盛了好久,驱散了好些打架的乌云。至于思想品德,似乎也较重要,课本也不薄,却想不起讲些什么了;还有些科目,也有课本,却不安排课时,老师也懒得提,到期末就连同废纸一起卖给推单车来收破烂的老头了。

    那时候,我较顽皮,加上人“钝”,上课总坐不住,才一会,就觉着坐凳上有刺,扭头东寻西望,像一拨浪鼓似的,时常不知老师说什么。因此,主科成绩差,其他也不好。

    音乐考唱歌,老师领唱一句“我们的祖国是花园,预备起——”我咧开大嘴,“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朵的花园……”停下了,脸憋红得像一濑尿虾。评定:不及格。我很想向老师反映:我在家唱大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咧!体育考攀爬竹竿,本来我爬树是较得意的,可那滑溜溜的竹竿,我爬得一米就没戏了。美术老师也不客气,拿我来举例子,“有人就是没耳朵,都讲咯,叫画一只凳子,画出来却像杀猪佬那一张卖肉桌台,梁勇就这样咯!”……

    还能怎样?破罐子破用,盛水不行,种花吧。后来,我“一颗红心”就全扑在语文上了。

    有一回,上语文课,靠窗坐的我正听得舒坦,从门窗“撞”进一只蜻蜓,我同桌一拱腰、以“排山倒海” 之势把蜻蜓擒下。然而,同桌动作过猛,我们同坐的长方书桌也翻倒了。

    教语文的老李的脸起火了,都能烧烤了,一声大喝,当堂“开审”。同桌拒不承认。就审我,我答,“刚才,我在认真听课。”老师愈加火旺,“课本都不摆出来,你听课!”我就从倒地的书桌寻出课本,翻开来,指着他刚讲内容,“讲到这里。”老师的大眼镜忽而露出笑意,“哈,你只马骝,犀利咯,神童了哈,不听课也知道老师什么。”其实那篇课文我背出来了,不摆书,却在听讲。

    可回到家,因堂哥告密,我还是挨妈妈骂了一顿:“上课不听讲,挨老师批做神童,往后还牛吗?”……妈妈以为“神童”是贬义词咧。谁料后来,“神童”真成了骂人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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