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昨晚刚抄完戴望舒的《雨巷》，为那一方梅雨江南和缥缈的丁香姑娘迟迟流连。刚一打开手机，便看到班级私人QQ群（无老班）消息99+。
我有些吃惊，点开看看，一百多条消息。返回顶部，从头阅读。发现主人公居然是A。A先是发了个红包，很大方。“有人没抢到，那我再发两个。”我不禁失笑，有钱就是任性。
班里的家长微信群，过年也很热闹，他父亲每次一发红就是好几十，不像有些家长，几块几毛。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接着往下翻，发现情”，紧接着出来五六张图片，是一男一女的聊天记录。
耐着性子看完，不禁大吃一惊。那个男生，一口一个要捅死A，句句狂言，“杀他不用我亲自动手”“我只想教教他怎么做人”“TMD这种人欠收拾”……这些话，虽然看着吓人，但还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
我一直以为这是某个学校不学无术的社会青年，后来直到A发了一张聚会时的照片，点名道姓，我才知道，原来是我的同班同学C。
那一刻的感觉，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心寒吧。三年的相处，毕业了还有这么放不下的深仇大恨，至于要取其生命的地步。
A不知怎么进群的，资料上显示他已不在该群。看他说的话，显然是被C移出去了。
02
直到现在，我都无法相信A和C之间有那么不共戴天的仇恨。学校里他俩关系不说亲密，但从未正面冲突过，顶多私底下嘲讽两句。和A同桌的时候，我经常听到他在每一次C装大哥出风头时轻蔑的冷笑：“装逼”。
C来自农村，家里没有A富有，所谓的兄弟也都是农村出身，但却有着城里人的脾气和阔气。他不止一次，被数学老师、物理老师、化学老师称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非常有天赋。而事实上，的确如此。他可以将一道题想出好几种解法；几何体从不用画图，只凭想象；心算比老师还快；有时上课，老师总要问他两句“C，你也是这样想的？”
他的聪明，拿二百包辣条打赌——绝对是与生俱来的。
语文老师应该算是唯一一个对他有意见的人了，因为他确实有些过火，总在别人回答问题的时候提示，而那些人，多半是班里非主流的、经常周末和他一起出去嗨的男男女女。老师曾声色俱厉的训斥：“就你会！人家R比你强多了，怎么人家不说！”
R是他的后位，班里最努力的人。从不打游戏，从不叛逆，老老实实听话、学习，晚上学到十一二点，每节课积攒一堆问题出去问，早晨背书声震天响地，作业认真到让全班每个人惭愧。但它有一个致命——笨，是那种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呆。虽然听起来有些难听，但事实就是这样。他每一道数学题都十分认真的整理，照样解不出来。而且问的问题偏牛角尖，有些多余。地生会考时他的努力有目共睹，可一向总成绩班级前三的他只考了15+，中考分数甚至没达到重点班分数线。
的确很不公平。
C和我最大的不同，他是拼天赋，我是拼努力。地生会考我们只差0.5，中考只差6.5。在此之前的每一次模拟，怎么也都拉开十分左右。他确实总超常发挥，平时三四五六七八名，一到关键时刻就冲上去。要知道，距地生会考只有3天时，他还早晨4：30起来跟同学打篮球，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老班大发雷霆，几乎要让他收拾东西回家。
现在想到他，心中还是有不平和嫉妒。不是嫉妒我们差距的小，而是他的不努力，本该被甩到更后面，凭什么有这样的成绩。
中考当天的公交车上，他坐在我身后。我听到他跟R说，希望考到一中，不然就去三中，反正不上二中。可他最后不仅考上了，还以全市前一百的成绩进入了重点高中实验班。
他是典型的文理偏科，语文八十来分，在他的这个名次的学生里算是很低的了。可看看他的数学，117；物理97；化学79……期末考试的时候，我的物理只有八十来分，因为有题空着没写，收到成绩时，发现他是满分。总名次比我差两个，总分只差1.5。那一次他特别兴奋，连带着父母都很兴奋，在群里发言很活跃。他特地给我发了消息，当时我还在陪床。“小心点儿，干掉了R，下一个就是你……”
当晚，我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此时此刻，我们的最大不同在于——收到差不多的成绩，你兴奋的飘飘然，而我沮丧不已。这足以说明，这一阶段，我们的目标不同。
他真的不正经学，历史课睡觉，早读说话，周末回家打王者。今天早晨翻看他的空间，全是游戏截图，真是玩疯了。
他比我大几个月，可我觉得他这个人很幼稚。临近中考，那么关键的时刻，跟女神告白，被拒绝后，买来一堆酒，回复留言：“兄弟，我难受。”接着割了手腕，去医院治疗在家休息了两天，再发说说，“从此不会把心用在狗身上，会珍惜爱我的朋友”配图是手腕上缠着纱布。
但他这个人又挺仁义，几次老班不在，家长去看班，让他别和一个违反纪律的同学在一起，他一字一顿的说：“那个星期，我找了一对兄弟和别人打架，只有他来了，我们被别人打得死去活来。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把他当一辈子的兄弟了”
这些话，让冷漠的家长都为之动容。
中考前几个星期，他拿手机来学校，晚上玩到半夜。当然，不止他一个。可他作为班上的尖子生，带头违纪，还不知悔改，跟老师躲猫猫。三年来，他作为社长，宿舍是全班纪律最差的了。坦白说，我真佩服他心大，中考这么关键，比你厉害没你厉害的，哪个不瞪起眼来了，你还有功夫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爸爸去过几次，听说这些事，有观察过他几次，回来摇头告诉我：“这个孩子，一旦没人去管他，就得走邪道。”
我不知道会不会真的这样，但看着他一天天发的王者截图、他在空间里骂人挑衅，以及昨天的聊天记录，我相信他应该得出来，至少动了邪念。至于是否付诸实践，只是能力与胆量的问题。
少年，你凭什么那么狂？有些话、有些妄言，连旁人都看不下去了？你有什么资格？只凭你所谓的“我不满十六岁”“顶多进去两年”？案底呢？那可是一辈子的污点，洗都洗不掉。如果你真的捅死了别人，就是个杀人犯，将来谁还敢和你打交道、做朋友？你的家里人要承受多大的外界压力和教子无方的痛心？你可以年少轻狂，难道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放肆的资本吗？
准确说，你也没有，你也什么都不是，无名小卒，连个混混都不算，因为你不敢真正抛弃学习去做恶事。你可是口出狂言，可以心高气傲，但你有胆量真去做吗？A在群里嘲讽“不是七月要动手吗？怎么八月了还没动静？”
看起来有些丢人，但我希望他是故意的，希望他至少对法律有些畏惧感，不要随随便便拿前程开玩笑。说实话，如果是A在外做坏事，他的父母有钱有势，怎么也会为他摆平。但他呢？农村的家庭，哪里来的钱，哪里来的人际关系？
两个人都是我的同学，一个是带给我很多快乐的奇葩同桌，另一个是我请教过很多题的天才，没有谁好谁坏，同学之间不存在深仇大恨。就像“A”，我知道他没那么无辜，他在外面也经常惹事，去年有个小学生，扬言也要捅死他——假若他洁身自好，至于弄到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地步吗？他今天的一切，不也是自找的？要是他不那么玩世不恭、羁傲不逊，整天在那些社会的人混在一起，至于吗？
通过这件事，我发现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可怕，有我所不知道的、没见识过的阴暗的一面。我一年几乎不怎么外出，偶尔去一趟书店，天天宅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谓“忙死了”，不过是每天总有看不完的书、写不完的字、背不完的单词和做不完的题。我觉得社会就是这样，清清白白，暴力和冲突、天灾和人祸都离我们很远。但今年市里一所学校捅死了人，我的两个同学又反目成仇，英语口语考试当天还有要打架的，王公子前几天也用棉线缠脖子，说要上吊……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们这一代人，以及比我们更小的青少年，为什么会对生命这么漠然，为什么对很多事情的解决办法，总倾向于暴力和死亡。这些事，我连想都不敢想。一是怕疼，而是怕法律无情。
我虽惧怕这些思想偏激的人，但却无力去改变什么。只有检点自己，不去惹事，远离那些是是非非，我初中的班主任总爱拿我举例，因为她觉得我最老实：“你们要是都像X一样，他能去打你、找你的事吗？”
虽然无力改变环境，但可以选择自己的去留。什么样的人找什么样的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只能远远地躲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