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拒绝

如若拒绝

2017年1月12日，农历腊月十五，蓝还是一如既往，重复着以前的重复，其他人，都先后离开，公寓里，大街上，校园里，顿时冷清，安静，蓝喜欢这样肃静的冬天，她想要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她，不想回家。她一个人在这里，时常觉得孤独，但是还好，平时都比较忙，还顾不上孤独这件事。

下午三点，蓝和姐姐从电影院出来，看的血战钢据岭，画面里血肉模糊，有一个人，始终很干净。

四点，回去实验室，蓝又对着那台电脑，机械式地开始操作，按键，十根手指头轮番上演，动作娴熟。

六点半，蓝关了电脑，房间里灯管发出刺眼的白光，从白天到晚上，始终如此，令人生厌，窗帘始终紧闭，蓝觉得闷，起身收拾了包，准备离开，身边的两个人，整对着电脑屏幕发出雷鸣班的笑声，屏幕里，几个娱乐明星和主持人嘴巴一张一合，不知说下什么，偶尔做些无聊的动作，引得现场观众大笑。蓝背起包，围好围巾，几步走出实验室。到电梯口，她突然记起如，她今天不是也来实验室了么？要不要给她发信息问问在不在，能不能和她一起回去，和她说说话。

蓝喜欢和如在一起。哪怕不说话，就静静地面对面坐着，就挺好。

9号那天晚上，蓝又在三个人的群里发出声音，问风和如能不能约起，其实她想要见见如，消息刚发出，风便回复了，她在家里，说和如可以约，呵呵，蓝心里暗自喜悦，等待如的回复，半小时之后，如回复，说在学校，可以约，第二天，就10号，可以见面，然后在群里分享了一首大卫包伊的歌，蓝听过的，说很好听，如回复微笑的表情。

然后在和如单独的聊天界面里，如又发来一条消息，

"真好听！"蓝笑了。如说的是一首诗，一个人用江苏话读的，很美，蓝当时听了就觉得很美，于是很快分享给如，蓝她知道如有多么喜欢昆曲，还有苏州评弹。而且刚发的音频里面，背景音乐就是盛小云苏州评弹里面的，很好听，蓝也搜出来一起分享给了如，

"简直太好听啦！我刚好在搜这个，太好太好听啦！"蓝看着这些字，几乎能想象得出如此时此刻兴奋的表情，如她，从来都不矫饰，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到骨子里，讨厌就是讨厌，她爱憎分明。

"呵呵，我也觉得好听呢。那我们明天见吧！"蓝回复。

"好的"如说话总是很简单。

第二天，十号。晚上六点的时候，蓝在实验室里，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几根冰冷的灯管，无力地照亮整个房间，耳机里，还有音乐在响，蓝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找到和如的聊天界面，

"饿不饿？咱们去吃饭吧！"没回，过了几分钟，又发了一条，

"我竟然没有你的电话！"蓝说。

大约五分钟之后，蓝手机响了，如回复，

"嗯，可以，咱们这会就出去，我在一楼等你"后面加了她的电话号码。

蓝迅速收拾了桌子，乘电梯。到一楼，大厅门口，蓝看到如在那里，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一件灰色的羽绒衣，还是那条橙色的围巾，随意地围着，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

"嗨！如，不好意思我迟了！"蓝说。

"哎，没关系。"

她们一块走出去，这两天，校园里格外冷清，路灯静静地发出橙色的光，和如的围巾似乎一个颜色，脚下的水泥路，还有道路两旁高大的国槐，都是橙色的了，周围一片寂静，几乎没有人从她们身边经过。她们静静地走，彼此保持沉默。

"蓝，我12号回去，你呢？"如突然转过脸问蓝，

"也许也就这几天，我也不想呆了，导师出差了，没在。"蓝说。其实，蓝心里在嘀咕，如回去了，我也不想呆了，感觉她离开了，蓝又变回她自己一个人了，真正地。 

那天，她们两个人吃的自助火锅。

"呀！蓝，我的口味和你差不多呢！"看着蓝左右手都端着一盘素菜过来，不是绿的就是白的，如微笑着对蓝说。然后如起身走进拥挤的过道，过来的时候拿了水果和点心。她们两个人，没吃多少，倒是对面那一对小情侣，胃口大开。

"你在想什么"看着蓝在发呆，如突然问蓝。

"哈，我想起来了，电影里卡罗尔经常会问特瑞斯，what are you thinking? 我每次看到这个会觉得很感动。这世界上，会有几个人会真正关心你的所思所想呢？"蓝说。

"ok，那你刚才在想什么？我看你的表情，是在出神。"如转过脸对蓝说。蓝说就是发呆，不清楚。

”特rise说，我应该拒绝你的，是我太自私，总是接受一切的发生，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场景。“蓝说。

”MY ANGULE! FLUNG OUT OF SPACE!“如也回忆电影里面的台词。

如和蓝坐靠窗的位置，窗外面已经漆黑一片，街灯明晃晃的，隔着玻璃看出去，线条混沌不清楚，玻璃上尽是雾气，水流的痕迹，是人们呼吸的产物。

“蓝，你热么？我把窗户打开点可以么？我觉得闷。”如说。

“嗯，可以啊，打开吧。”如站到窗台上，打开了窗户，白色的雾气顿时翻滚，那是新鲜的空气。

如和蓝很少吃东西，一直在说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对面的人一直狼吞虎咽。一会如又起身关了窗户，问了蓝是不是觉得冷。

店里人声嘈杂，两个小时以后，大约九点，她们起身离开。没有坐车，一路走回去。又是那条街，还是她们两个人。九点半，走进公寓大门，又是拐角处，蓝想要继续和如在一起，她突然对如说，

“如，好像还早，咱们走走再上去吧，可以吗？”蓝说。

“可以啊！”如立马答应。

于是，两个人，绕着那四栋公寓楼，一圈一圈走。每次回到原点，蓝总会想怎么这么快呢？怎么这么快。

“蓝，我始终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寻找某个人的，好像是注定的，那种感觉。”如说，她们两人停在一个路灯地下。

“你说灵魂伴侣么？”蓝问。

“是。”

“你相信灵魂伴侣这回事吗？”

“当然。”

“我就是为了寻找那个人才活着的。”

“你爱过人吗？”蓝突然问。

“当然，但是我很理智觉得不可能，我放弃了，前后持续仅仅一个月。”蓝听了，顿时沉默，她在想究竟是什么人，会让如一见倾心。

“有时候你爱的人反而是一种负担，我很爱他们，但是也会觉得被束缚，这并不矛盾。”如对蓝说。

“是，这个我深有体会，我，曾经想，假如我没有家人，对了，如，我曾经甚至有很邪恶的念头，身边有一个女孩，从高中时候便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如今她自己一个人，没有一个亲人，我曾经甚至羡慕她，羡慕她全无挂碍，但是立马又会觉得自己不可饶恕，但是，假如我是自己一个人，我就，，”蓝说，和如停在了路中间，身边没有一个人。

“没有家人，你会怎样？”如问。

“我会流浪。真的，大学的时候看三毛，看着三毛和她的爱人，在撒哈拉沙漠简单地度过一生，我当时真的想要去流浪，不过，我现在是真的想要漂在不同的陌生的地方，你知道么？如，我如果很长时间不出去，心里就会很难受，因为总觉得有些面孔，陌生的面孔，我必须去到陌生的地方，一一见过。”蓝说。

‘我想要让我的家人真正的幸福，他们不要担心，不要焦虑，我希望他们每天都是喜悦的，那种发自内心的，这样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不会过分担心他们，当然他们也不会过分担心我。’如说。嘴巴里冒着热气，真的很冷。

“我最爱的就是我的家人。”如又说这一句。说到这里，她们已经绕着公寓楼走了有七八圈了吧。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回到二号公寓楼门口的位置，她们还是没有进去，继续走。很默契的。

“如，明年我和风毕业了，离开了，你应该还会认识到其他朋友的，和你聊天，就像我们三个人，或者我们两个人这样，一定会的，”绕过那个转弯，蓝对如说。

“呵呵，我觉得不大可能，或者可能性很小，我，总是很被动的被选择。”如说。

“是啊，你被动，但是咱们还不是认识了么！”蓝笑着说。

“是哦，所以还是那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蓝，我这两天做科研很不顺利，很痛苦，真的无从下手，每天很焦虑，导师夜给我施加压力，我，很痛苦，究竟要怎么办呢？”如问蓝。

“我去年也有这样的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我会熬不过来，但是，今天还是在这里好好的，所以，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任何人都帮不了你，你要面对，坦然的面对，就算焦虑，也要坦然面对，实在不知如何应对就平静地看最基础的理论只是吧，静下心来。无论如何都会有难熬的阶段。不要逃避。”蓝说了一大段，他能说这些话，是因为她曾经夜焦虑过，深深地，那段时间，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昏暗的，甚至身体都不那么舒服，有一天早晨起来，她恶心头晕，胃里难受，不是感冒引起的，蓝清楚知道那是太过焦虑的缘故。她总是告诉自己要面对，要坦然面对，不要逃避。如今，她挺过来了。

蓝完全能理解如的焦虑，但是她帮不了她。蓝觉得很难过。

十一点二十，她们又绕过来，又到二号楼门口，是她们住的地方，蓝拿手机看了下时间，

“呀，咱们要不上去吧，好像迟了。”如说好。她们一块进去，大厅里，没有那么冷，她们又在大厅里分手，蓝向左走，如向右走，蓝说再见，如说下学期再见吧！然后她们各自走开。蓝心里觉得失落。

十一号中午，蓝接到一通电话，是快递公司的，说蓝买的书到了，是东野圭吾的新书，拉普拉斯的魔女，如说很喜欢这个作家，那天在公众号推荐他的新书，蓝就买下来了，其实她当时就是想看完了给如看。中午接到电话，她立马打电话给如，问她在不在宿舍，取快递，然后可以顺便把书给如，让她先看，但是如没在宿舍，蓝只能联系其他人了。

晚上回去，大概八点，蓝翻开那本书，在床上，一口气读完，已经凌晨一点半，宿舍里其他人睡得很熟，蓝合上书轻声上床睡觉。第二天一大早，滥发信息给如，说已经看完了那本书，可以给如看，

“什么？你看的这么快啊？哈哈，好呀好呀，我要看。”如回复。

“好好，晚上回去给你。‘蓝回复。

晚上六点，蓝从实验室出门，想到马上又要见到如，蓝觉得高兴，脚步轻快，一路走回宿舍，穿过马路，遇见同宿舍的女孩，急匆匆的，背包要出去的样子，

”去哪里？“蓝问。

”西客站接我父母。’女孩说。

“十点到是吧‘蓝问。

”是的“

”这么黑，你一个人，很危险，要不我陪你去吧！“蓝脱口而出。

”好呀好呀，太感谢你了。“蓝说不客气，脑袋里顿时想到已经和如约好回去给她书，但是，哎，似乎没办法了。

”如，不好意思我临时陪朋友去车站接一个人，回来估计11点了，你应该没睡吧，我把书给你，不过就算你睡了我也会吵醒你的，“滥发信息给如。

”哈哈，没问题的，我一般睡得迟。“

果真，十一点差十分，蓝才回到宿舍。拿起书，立马出门打电话给如，两分钟，到了一楼大厅，刚坐椅子上，抬起头看到如站在她面前，

”还没睡啊，如？“蓝问，蓝穿了一件纯白的羽绒衣。

”没呢，还早呢“如笑着说。

她们坐下来，没说什么，一会又说过年的一些事情，不冷不热的谈着，蓝低头看见如裹着厚厚的羽绒衣，脚上光着，套一双拖鞋，楼门口一阵阵冷风吹进来。

”如，要不你上去吧，你看你都没穿鞋，太冷了。“蓝说。

”没关系的。不冷“如说。

”上去吧，给，书给你！“蓝拿起那本书放到如手里。

”讲的什么？“如问，

”杀人，确定论，混沌“蓝说。

”真好。“如笑着翻开书，里面一张书签，她说很好看，蓝起身又说上去吧，太冷了，如才起身。准备离开。走i了几步，又转身对蓝说下学期再见啊，蓝说好。蓝走上去，她已经开始想念如了。

十二号，中午十一点，如坐火车离开，校园里，蓝一个人走过，冷清的。

晚上回到宿舍打电话给妈妈，说她不想呆了，两天之后就回家，妈妈听了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