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废品回收人:租个贵点的房子就像黄金一样

城市的废品回收人:租个贵点的房子就像黄金一样

老刘是一个废品回收人。

和所有同行一样，他在这个城市“工作”已经有十多年了。

没有社保，没有公积金，什么保障都没有，才四十出头，头发就已经花白的不成样子，他背勾着，住在一个认识的老板家的地下室里——每个月800的租金，这是他能拿出的最大开销。

他的工作伙伴就是一辆小板车——最近他在车子上加了个电瓶，收废品是件力气活，前两年他的身板还挺的住，但是现在就有点吃力了，有了这个“动力”他这样骑起来也方便些。

老刘今天接到一单生意，是到之前去过的一户人家家里收点不要的废书。

这是一家老旧小区的租户，租期时间到了，得搬到另一个小区。临行前，这两个租户决定把自己家存了几年的书（大多没被翻过）给处理掉，免得搬家麻烦。

搬书对于老刘来说可是常事了，他本不想来的，毕竟书卖的废纸能挣几个钱？不过是给他日渐磨损严重的肩膀多添一些劳损罢了——这念头在脑子里才打了个转儿就又被他给掐灭在了心里。

算了，谁跟钱过不去呢。

大小也是一单生意，老刘心想。这片区最近又来了一批新的“拾荒者”，还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小姑娘，自己再不勤快点、让客户给帮打打广告，那这地儿还有他老刘头混饭的余地吗？

中午的时候，老刘骑着他的电动板车来了。这个时间点是他和租户们约好的时间，因为这个点的交警管的松，他们这些违规安装的电瓶才能偷偷摸摸进小区。前两年电动三轮就被取缔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他害怕失去自己的小板车。

租户住在四楼，老刘主动提出自己到楼上帮忙扛书下来。

刚把三轮开进小区的时候，他和一个同样骑着板车的后生打了一个照面，危机感瞬间就上来了。

你哪个区来的？来这里多久了？

后生死死盯着老刘的板车。

“你好啊”千言万语，汇成一句招呼，后生直接转身走了。

罢了，老刘摆摆头，还是有点前辈风范吧。

老刘把板车停在楼下，没锁，就拖着一口蛇皮袋上了楼。

崭新的书，破旧的书，一本一本的厚厚的纸质物品在他眼前堆积起来，都说每个人搬家的时候，书本就是他们最大的拖累，谁不认为这就是个准理儿呢？对此，有了多年收废品经验的老刘一眼就看出了这批书的价值。

“要20最多了，多了是别人也不要的。”老刘心里打着小算盘，自己最多就是给扣个五六块的差额，也不知道这批货出掉能不能把上个月欠的租金给还上。

“这样啊”

看着租户对书能卖多少并不在意的样子，老刘揣度着问了句，“有没有要处理的二手家电？”

“没吧，来的时候空调啊冰箱什么的都是租屋自带的，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买这个东西”租户歪了歪头，回想道，“反正都用不着的东西”

“哦哦，是这样啊”老刘点点头，可惜了，他还以为能撞点好运嘞。他吃力地一手扛起死重的书堆，一手扶着腰打算下楼“对了，你们住的这里租金多少？”

“3000多点一个月吧，两个人合租的样子也还过得去”

“3000……这地方，租金贵的像黄金一样。”老刘唏嘘不已，感叹之余他低声说，“真是没想到了，没想到”

“怎么了大叔，你是这里本地的吗？现在这个年纪还来收这个废品”租户看大叔出神的样子。

“没，我就一个来打工的”实际上并没有雇主，只有回收厂的管事的，老刘觉得，自己的眉头肯定是横着的，“我住的也是租来的房子，就是比你这里便宜多了”

“是吗，在那里的？我也想去看看了”

“在地下室，一个月不到一千……”

“好吧，”租户摊摊手，“我还是宁可住的稍微贵一点了。”

最后结账的时候，老刘是用现金结的账。老刘没有智能手机，不会用也买不起，他听说现在手机用的不好，一个不留神就会浪费许多钱。

还是现金来的实惠，既不会不明不白的离开，也不会因为运营商的条条款款消失不见。

老刘心想了这么多，还是觉着自己太老了想的太多了，人要有钱哪考虑这些啊。一张张大团结被他小心收在胸口的暗袋里，他小心翼翼地掏出来，然后舔了些口水细细点着。

“够了、够了”租户看着的眼神有些不悦，“就这几张吧，其他的我不要了。”

老刘心知对方是嫌自己的口水脏了，所以不要了其他的毛票——正合他意。

如同往常，老刘收工回家了。

今天，也是平凡的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