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的孤独

文/远穆

午夜辗转难眠，拿起手机刷着朋友圈，看到朋友发的一条状态：我想我可能会孤独终老。

怎么说了，关于恋爱观，是无法给予过多的评判的，每个人各有所向，所追求期盼的东西因此也会截然不同。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听从世俗的应召，这大抵也算得上一种追求。

我的一位朋友是个非常优秀的男生，样貌干净，性格阳光，会吉他弹唱，会写文字和诗，喜欢猫，爱看书，热爱生活的一切。他每天都会给他的爱人写一句情话，日复一日，一页一页的情话合在一起，就成了一本情书，这些充满爱意的字句作为一种艺术参加了当地的文化节，引发了剧烈的反响。旁人看来，他是个痴情的人，爱他的爱人至深，浸入骨髓，偶尔的想念，都将它化为一封饱含浓烈爱意的书信。可结局是，他的爱人还是离开了。

感情中，最忌讳的就是问为什么。就像一个人最开始喜欢上另一个人一样，有些东西是说不出所以然的，不是有这样的一句话吗：缘聚则爱，缘灭则离。这就是答案。

我们身处在一个信息高速发展的时代，早已不受制于地理位置的远近，即便相隔再远，借助通讯交通，爱意也不会滞留。可消除了地域的隔阂，人心却立起了屏障。人们都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了孤独，越是需要倾诉和交流，就越发现没有一个合适的对象。这个时代的人们，大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遵循着稍显自私的主观意识。可信息的便捷，也会使得一段羡煞旁人的爱恋被诸多人鉴证，于是人们在独立的主观意识里向往着需要与另一人共同经营的感情，所以也注定了许多人会在这个矛盾的念想中迷失，陷入长久的等待。

两个陌生的人在这个世界遇见的概率是0.487%，相爱的概率是0.00487%，综上，遇见一个相爱的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我想我可能会孤独终老”这句话，在一些看似理性的数据分析和经过检验后的实际面前，是一个十分言简意赅的结论。但值得细说的是，这里所提及的“爱”是同种情感里最高级的种类，它是完美的，不含瑕疵的，是一种可以上升到灵魂的产物，是soulmate的代表。事实上每一个人对爱最初的理解都是受这种高级的“爱”的影响，在这个认知它的过程中，人们渐渐恍然大悟这种“爱”是乌托邦式的，理想却不切实际，随即做起了减法。很多人一直奉行的“不将就”在舆论的唆使下摒弃了，人们最后输给的不是爱，是孤独，是怕被落在后面的恐惧。那些看到的，羡慕的感情，有多少逢场作戏的成分，又有多少是自己强加在上面的感动呢？

前段时间我看到一篇很有意思的关于性取向的文章，上面介绍说有一种性取向叫做lithromantic，指的是在你对某人产生好感后，当他对你有同样的感情时，你就会讨厌这种感情，甚至不再喜欢他。后来我便查阅了一些关于心理学的书籍，其实我认为lithromantic更确切的来说应该是一种性心理，而不是性取向。这种心理的产生来源于当事者的自卑。在性心理懵懂及自我认知的过程当中所接触到的恋情趋向成为它发展的隐患，拥有lithromantic的当事者们或多或少都有过暗恋的经历，且这种暗恋的出发点从一开始就是单向的，带有极大臆想和性幻想的成分，这种感情是不希冀于回报的。但话说回来，所有带有臆想的暗恋不正是每个人衍生爱意的初步形式吗？可一旦长此以往下去，当事者的自我认知里就会认同这种单向性的恋爱模式为常规模式，也就产生了所谓的lithromantic的性取向。但矛盾的是，Iithromantic的自我意识前提是需要建立在与另一个人情感的互动性上，它需要以此来察觉，并且通过后期当事者对情感认知的重塑来克服。建设性情感的最根本问题是表现在无法找到建设对象，没有人可以与之产生情感互动。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很多人被阻隔在爱情的界限外。

人们但凡有过伤口的疼痛，便会对此越发谨慎。那些紧闭的心房久久不开，那些埋藏的感情不见天日，都事出有因。这些过往的经历中凝聚了一个个百转千回，令人动容的故事，当那个保存已久，装满了一个人最真挚情感的盒子被打开时，那么他将会变得脆弱无比。如今人们不愿再轻易地触碰它，只源于对这种会随时失控的感情的畏惧，前车之鉴让他们如惊弓之鸟一般。看重的情感得不到回应时，即便周围人潮涌动，也依旧能轻松地察觉到身边潜在的最强烈的孤独。

这些年与朋友宿醉，一旦开始聊到与“爱”有关的话题，即便是那些醉的快要不醒人世的人们也会非常确凿清楚的回忆起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不论时光的久远。这些感情就如同启示性的书本，被深刻地印在了懵懂的青春时光里，那正是人们最需要理解爱的年纪。人们参照范本似得步步为营，并且一次次在其中收获了自以为最确切的哲理，然后授以致用于他人，他们会说：“看，我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无论这个例子的好与坏，每一个人仍旧能够在独立的感情里维持着那些被自己高估的理性和感性。理性是认为自己也可以或者绝不会这么做，感性的是对“爱”始终抱有的期望会或多或少的增减。当人们在“爱”面前不理性时，就像明知那是黑洞还是会朝它靠进，旁人的告诫都是徒劳，反而会激发好奇心，妄想黑洞的背后是另一个全新的宇宙，当然，有一部分人看到了，并且在之中畅然遨游，剩下来的，却在里面留下了被搅碎的期望和勇敢，亲历真实的惨烈。

事实虽如此悲观，但这绝不是极端。现实所趋，不管人们是否愿意，它始终将是完整人生里无法或缺的新的阶段，差别只是表现在时间的快慢或者是实质的多少。不过让人最心疼的，还是那些原本被很多人看好和祝福的“爱”最后无疾而终。刻骨铭心的东西，可能经历一次之后，就很难找到可以与之睥睨的相同物质了，就像一个朋友曾说过：深刻的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会非常强烈的感知到从内心涌来的力量，如今这种力量仍旧积压在心底，却似乎已经很难找到让它释放的时机了。

笔落时已迎来第一缕晨辉。当我再回去翻看朋友圈时，那条状态已经不在了。这个感性的人最后仍旧理性的伪装着自己敏感的脆弱，畏惧它暴露在众目睽睽的白昼冷光下，可曾想被我捕捉。总有一个人会目睹你的酸楚，只是其他人在这个过程中已变得麻木不仁，自顾不暇。默不作声，也可能是因为深知有时安慰与同情反而会加剧伤口的疼痛。

隐藏脆弱和保持冷漠，大多数人，仍然保留着这种理性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