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这半个西瓜二十,请扫这里。”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远处卖臭豆腐尖锐的叫声:“城管来了!”
周围的人来不及整理东西,生意也不做了,用百米冲刺的速度推着推车逃跑。
我也跟美女说:“不好意思了,下次您再来吧。”然后推起推车,跟着逃荒的队伍向远方逃走。
一不留神,西瓜滚了一个,这一个西瓜就值我两天口粮呢,我赶紧弯腰去捡。
然而,刚捡起来就被一双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打掉在地上,西瓜瞬间破裂,瓜水四溅,溅在地上,像一滩血。
我正要愤怒地望向对方,却听到一个粗哑冷漠的声音传来:“你们这些贱人,让你们摆摊!”
她就是城管!穿着制服,戴着帽子,画着白白如日本歌伎的妆,依然掩饰不住硕大的毛孔,发炎的痘痘。她手上西瓜汁顺着流,她的眼睛只见眼白,倨傲而得意地望着我,仿佛刚屠城完的侵略者,手上是血,眼里是火。
我低下头,递上两个瓜,卑微礼貌地说:“领导,这两个西瓜孝敬您,您看在我第一次摆摊,家有老母要照顾的份上,让我走吧。”
她接过瓜,用手拍打着。
难道是心软了?我正要舒一口气。
两个西瓜直接砸到我身上,我懵了,身上疼痛传来,骨头都快裂开,瞬间倒在地上,滚了一身的西瓜水。
“哈哈快来看啊!她还想用两个西瓜贿赂我,不自量力!”
更多人围着我,更多戏谑得意的目光射向我。
他们高高在上,而我如世间最卑微的蝼蚁,被他们踩着,无法呼吸。
“哎,那个贱人,如果你把地上西瓜都吃了,这回就饶过你!”猩红手指甲指着我。
我的心一颤。过去虽然贫穷,虽然劳累,一直也算未曾受过大的屈辱。若不是老母生病,公司又倒闭,我这个大学毕业生,也不会日夜摆摊,只为了糊口。
我颤颤巍巍地从西瓜地里爬起来,诚挚地望着她我:“领导,这地好脏的,我肠胃不好,生病了没钱看病。您看能不能换个方式惩罚?我给您唱歌或者跳舞?”
“还敢和我谈条件!那算了,把她这一车拉走!”她一挥手,一堆人作势拉走我的车。
“别介,领导领导!我吃我吃!”我慌了。
生存面前,尊严算什么呢?
弯下腰,我手捧着脏兮兮的西瓜瓤吃起来。我从未吃得如此之快,从未吃得如此无味。甜吗?甜!脏吗?脏!咸吗?咸!
泪水大颗大颗地留下来,一时间我分不清进入嘴里的是西瓜汁,是尘土,还是泪水。
耳边笑声更响了。
“看她,吃得像条狗!”
“果然够贱,这事都做的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滚吧,贱民!脏兮兮的,别影响我心情!”
“下回别让我看到你!”
“好的,谢谢领导们!”我起来,感激地笑。
我推起车,毕恭毕敬地,一瘸一拐地走了。
这人世间,生活不就是弱肉强食,倚强凌弱?这人世间,有了权势金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人世间,贫穷注定没有尊严,故人人想攀登,人人想欺压他人来彰显优越?
而我,注定是一个奴隶,一条狗,在艰难的世道活着,喘着气。偶尔摆摆尾巴,也许会有一块肥肉。
爱食嗟来之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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