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海棠

一路海棠

走在大街上，偶尔看见有一树海棠。

思绪瞬间就会到了我上高中的时候。我高中是在沔二中就读，因为某种原因，我高一上了两年，所以在这里度过了人一辈子最应有成长的四年。

每年的三、四月份，学校一进大门就是一条宽阔的新宾道，一直延伸到学校中心的武侯堂，大约有五六百米。

一路海棠

道路两旁是两排海棠树。据老师们说，海棠树一般都很小，像我们学校有脸盆粗的海棠树还是比较少见的。

离开学校后，时常做梦，梦见我的高中生活。然而，一切好像都那么模糊，只有在梦里，海棠花好像依旧很清晰。

海棠花，红红的花瓣带着粉，粉粉的花瓣又带着红，甚至有几树又是白色的海棠花，偶尔又在白色的花瓣上点缀着一些粉红。怪不得唐人刘谦诗句云：“淡淡微红色不深，依依偏得似春心”，宋人周紫芝也说：“春是酒杯浓，醉得海棠无力。谁染玉肌丰脸，做燕支颜色。”

一路海棠

每当微风吹过的时候，尤其在花期的鼎盛时期或后期的时候，道路上就铺了一层厚厚的花瓣。

往上看蓝天白云；往树上看，红的花，粉的花，白的花，一簇簇，一团团；往下看，都是粉色，红色，白色的花瓣铺就的道路，嗅着淡淡不易觉察的花香，真是一副诗情话意的图画。

在这四年里，让我记忆最深的，是我看一本书《丑陋的中国人》，台湾作家柏杨写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本书当时的校长认定是禁书范围。没收了我的书，还没收了我～自己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是奇迹的壮举，读完这本书，我竟然写了两万多字的一本笔记和感受。

其实到底写了多少万字，我确实没有去细数过，不过校长在谆谆教教诲我的时候应该数了。校长大人说：小小年级不应该去看这种禁书，更不应该还写下两万多字的所谓的感受，满纸胡言。可见你的内心已经偏离学习，偏离学习有多少了，你的目标就是高考。

说实话，也正是因为我看了《丑陋的中国人》，我开始关注我自己，关注我身边的人，关注我们每个人身上到底有哪些缺点，到底有哪些优点，这些缺点和优点汇聚成一个集体，在社会中，我们这个国家，我们这个民族，又将会怎么样。也许校长认为我那时候思考这些不适合吧。终究没有给个理由，为什么是禁书，但是却让我养成了关注人本身这个思维习惯。到现在，在我的生活，工作当中也还是得益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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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记忆的，就是我们那时候是社会上治安最乱的时候，学校也不是世外桃源，自然也有许许多多的校园暴力。学校有很多派系，他们敢打老师，也敢打校长大人的。常常打人的学生或者社会混混早都从拘留所出来了，校长或者受伤老师，同学依旧还躺在医院。

在我那个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年龄里，我竟然也成了一波人的攻击对象。后来我采用了极其胆大的，勇敢的单刀赴会办法处理了那时的大事。

我径直走到要攻击我的那个学生的面前，我知道他的父亲是某某指导员，很有背景，还有手腕。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怎么能去直接找他。他很疑惑的跟我走到操场后面，围着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

我直接和他沟通，结果发现，当有问题面对面的坦诚沟通，而不经过第三者，第四者这样处理好像更直接，更简单。原来我们之间是有些误会，说开了两人相视而笑，一切烟消云散。

当然，我是教师家庭出身，安分守旧。他活脱像个社会人士，和社会许多地痞流氓都有交往，所以我们俩以后也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朋友关系。就像我们两分别在河的两岸。一个欣赏一个，却从不过河走在一起，后来都彼此帮过一些忙，完毕依旧隔岸相望。

几十年过去了，想起高中生活，给人留下印象最深的，莫过于这一花两事。要说到我语文学了什么，政治学了什么，给我的人生观，世界观添下了什么，还有那些数理化，史地生又学了什么，到现在一点也不记得有多少了，至于英语，依然是外语。

有一次和几个老师们坐在一起，说起这些事的时候，仿佛都有同感，不知道自己学生时代学的东西，让自己进入社会之后，有多少可以用的。最后只能自己尴尬的自嘲：那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人生的积淀，我们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这些积淀上生根发芽的。也只有这样回答了，好吧！

一路海棠

又是一年海棠花开，忍不住，就又回到了分别几十年的几百公里外的学校去。

还好，周末的校园门卫，不太严谨，趁机就混了进去。却发现道路两旁的海棠树几乎已经不存在，偶尔看见一两颗，也是后来补栽上去的，只有手腕粗细，花开的不太繁盛，也成不了阵势。

走到迎宾道的尽头，那一座武侯堂没有原来的威严，只感觉到他变新了很多。周围一圈的八卦平房全部都变成了二层房，原来古典端庄不复存在，整个校园建筑多了很多，找不到当时的静谧，失去了原来学校那种历史的厚重和文化缭绕的氛围。

匆匆走一圈，默默地离开校园。不仅在心里想起上学时候的点点滴滴，却一片模糊，唯一记忆犹新的就是那一路海棠。还有，看到丑陋中国人时候，那种心里的激动震撼，还有，自己成功解决当时看来非常严重的打架事故的那种，好像很勇敢的睿智。

路过几个带着深度近视眼镜的孩子，看着他们沉甸甸的书包，我知道，我们现在的孩子们依然还都非常重视成绩。陪伴我四年的花中贵妃海棠，粉的，红的，白的，依然好像那么醒目。而我，正如陆游的词：菩萨蛮

小院蚕眠春欲老，新巢燕乳花如扫。幽梦锦城西，海棠如旧时。

当年真草草，一槕还吴草。提罢惜春诗，镜中添鬓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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