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民谣”是一个怪异的混合体，它的设计风格离奇、大胆、时尚、魔幻。完全匪夷所思的想象，但在现实中呈现出来后，虽让人惊掉了下巴，却又不会给人任何扭曲不适的感觉。无法想象这个天才设计师是怎样想到用“神秘科技感”与“田园乡村风”去混合搭配的。
夜战一行四人坐在事先预订的Geek包厢，离舞台很近但位置又相对隐蔽，这是“黑客民谣”里最好的包厢，多数情况下很难预订得到。不过，对于陆野来讲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吃过晚饭他们就转战到了这里，“黑客民谣”每晚十点半都会有现场乐队表演，一场四十分钟的演出将酒吧每晚的气氛点燃至最高点。其他的时间段都是不同的民谣驻唱歌手弹着吉他娓娓道来。这种混搭的演唱风格与酒吧的调性融合得天衣无缝，乐队的激情现代和民谣的质朴随性恰到好处地诠释了“黑客民谣”的双重内核。
Geek包厢里的桌台上七七八八都是“喜力”的空瓶，四个年轻人有说有笑，边喝边聊，气氛融洽热烈。
陆野怀里搂着一个短发女孩儿，黑色紧身T恤、黑色热裤，外面搭了件牛仔外套，年轻、火辣，又甜又盐。短发女孩儿笑着，一双灵动的眼睛盯着夜战，贴着陆野的耳朵悄悄说着什么，惹得陆野哈哈大笑。
夜战握着酒杯，嘴角微翘，没等陆野笑完已向他举了举杯，一饮而尽。陆野会意，把自己的杯子倒满，也朝夜战举了一下杯子，一口喝干。
“阿战，菲儿说你入错行了。”陆野放下酒杯，“我就不懂了，你们女人的眼睛是不是都有问题，我从来都没觉得这个家伙比我帅啊！”
“夜战，你有没有女朋友？”菲儿单刀直入地问。
“你猜？”夜战笑嘻嘻地回她。
“嘿～我猜中了，你干一杯啊！”菲儿挑衅道。
“你猜对了，我喝两杯。”夜战想都没想地说。
“陆野还说你不会撩妹！诶？陆野，你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菲儿转向了陆野。
夜战拿起一瓶喜力，递给了坐在自己旁边的长发女孩儿。长发女孩儿是菲儿的朋友，可她与菲儿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藕荷色的公主式连衣裙，温柔乖巧的模样，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举止端庄，言语不多，一看就是一朵温室才能养出的花朵。
长发女孩儿不时地悄眼看向夜战，眼睛里盛着朦胧的羞涩和不易察觉的好感。
“你觉得我如果换个像菲儿那样的短发，会好看吗？”长发女孩儿问身旁的夜战。
“你现在这样很漂亮，我觉得不用换。”夜战的回答是真心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姐姐一直留长发的原因，他更喜欢女孩子长发的样子。
可是这句话在酒吧营造的氛围里却显得有些技巧，也有些暧昧。长发女孩儿瞬间脸红了，她掩饰般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菲儿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调侃道：“我说的对吧，陆野！你看看他三言两语就把我和晓枫都撩了。”
夜战并不在意眼前的女孩子们对自己的误解，他指了指陆野，对菲儿说：“千万不能相信他讲的话，陆野的嘴骗人的鬼。”
一句话把两个女孩儿逗得花枝乱颤。
夜战虽然不是一个喜欢主动社交的人，但是由于他的职业难免会与各种各样的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那些不同类型、不同年龄却都爱美的女人们，所以在类似的社交场所他应付起来并不会捉襟见肘，当然也不会像陆野那般游刃有余。这样反而会给初见的人留下一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这可能也是陆野感觉他最可恨的地方，明明在各个方面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却样样都把那些暗中较劲的人甩出好几条街。
其实，夜战大多时候很享受与陆野在一起的时光，因为他们彼此太了解了，不必设防、不必纠结，更不必担心被对方误解。陆野表面上一副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操行，但实际上却很讲义气。他和夜战在某些方面的确很像，都是讨厌被束缚，喜欢随遇而安的性子。而在日益临近的接手家族企业之路上，他总会想出各种办法给自己减压，和不同的漂亮女孩子谈恋爱，享受眼下的人生便是他减压的方式之一。
这样的减压方式夜战不敢苟同，但是他也不愿去干涉，毕竟这是朋友的私生活。他了解陆野心中的压力，也相信陆野的人品，至于“男欢女爱”必得两情相悦，陆野绝不是那种霸王硬上弓的人。
桌台上的空酒瓶越来越多，酒吧里的气氛随着乐队的表演结束也被推向了高潮。夜战看着眼前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看着形形色色的面孔，思绪却飘得越来越远……
他想，这里聚集着把酒言欢的知己、自斟自酌的散客、勇敢逐梦的驻唱……无论是什么角色，只要身处这个足够魔幻的地方，就仍有青春可以恣意挥霍。这里可以融众生百态，也是一个城市一代人的缩影。不过，也因为这里沾上了“酒”字，加上日夜颠倒的经营时间，导致外界时常将酒吧与夜场混为一谈，甚至把它定性为混乱的代名词。但是，他却觉得今夜自己在这里获得了友情的快乐和音乐的疗愈。他乐得在陆野的张罗安排下，轻松的做个享受当下的逍遥客。
晓枫对夜战举起酒杯，“夜战，认识你很高兴。”
恍惚间，夜战的眼睛里看到了另外一张脸，也是黑色的长直发，清逸素雅的容颜，如梦如幻的双眸。他闭了下眼睛再缓缓睁开，眼前是晓枫明媚的笑脸。心里发出了自嘲的声音“想不到有这样一天，自己竟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一见钟情。”他举杯碰了下晓枫的酒杯，“当”的脆响，两人同时一口气把整杯酒喝掉了。
乐队演出结束后，舞台上的灯光切换成了橙黄色的柔光，刚才的热烈躁动也逐渐平复下来。一个歌手拎着一把吉他走上了舞台，他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脚凳上，调了调麦克风的位置，调好后低头拨弄着琴弦，一串音符从他指间流淌出来。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跟台下观众打招呼，他静静坐在高脚凳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在他开口唱出第一句“坐在酿造忧愁的酒馆里”时，聚光灯从舞台上方投下，斜斜的光影将他整个人轻轻笼罩在其中。
这刹那间灯光与歌声似有默契，刚开场便抓住了众人的视线，整个酒吧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歌手的声音很特别，清澈、空灵，但中线化的声线让人听起来难以分辨是男声还是女声。
“他总是小心翼翼
卑微着悲喜
他背坐愁城
对未来自言自语
点燃一场支离破碎的美梦
看光阴散落下的满眼绯红……”
“陆野，这唱歌的是小哥哥还是小姐姐？你看他的脸，如果是男生，夜战也被比下去了，长得太秀气了。不对，我觉得自己都没有他好看。”菲儿兴奋地对陆野说。
陆野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歌手，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那丝惊讶便淹没在了不羁的笑容里。
在座的人当中最震惊的一定是夜战了，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歌手，而此时歌手正好唱完了一段，边弹着吉他边微微抬头，帅气地甩了下额前的头发，那张微冷但俊秀无伦的脸庞清晰地映入台下观众的眼帘。
错不了了，台上的民谣歌手不是别人，正是夜战下午才见过面的婵漪。他完全没有想到除了非凡的设计功力，她还有不输于任何专业歌手的歌喉。更让他吃惊的是，会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在一天之中再度与她碰面。
台下也起了纷纷议论，显然常来的客人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歌手，议论声中夹杂着女孩子们的赞叹和笑声。
“这帅哥也太鲜了吧，还当什么驻唱，可以直接出道了。”
“是女生吧，男人长成这样也太没天理了！”
“我跟你打赌，肯定是男的，他的身高、表情，还有气质哪点像女生啊？”
夜战把手中的半杯酒喝掉了，唇边浮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坐在他旁边的晓枫从他手里取过酒杯，善解人意地帮他倒满。
这时，酒吧的侍应生朝Geek包厢走过来，他把两打“喜力”放在桌台上，微笑着对陆野说：“陆哥，和朋友玩得还好吧！这是林总送给你们的酒，祝你们玩得开心！”
陆野并不推辞，笑着说了声谢谢。“黑客民谣”的老板林珈珣是陆野的发小，两人的父辈在事业上也是彼此往来支持。每次只要陆野来，永远都是最好的位置留给他，这也难怪为什么每次陆野都能轻而易举地在出了名难订位的“黑客民谣”订到最好的包厢。
台上的婵漪一曲唱毕，站起来微微欠身向观众行了个礼。台下暴发出潮水般的掌声，有个短发的女孩子飞奔过去，跳上舞台，给了婵漪一个拥抱，然后又迅雷不及掩耳地在婵漪的颊上印下一吻。婵漪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景况，拎着吉他愣在原地，台下传来口哨声与阵阵起哄声。
已经跑下台回到座位上的菲儿，不住地用手抚着胸口，睁着那双惊魂未定的大眼睛，口吃地说：“鉴定完毕，他，他，他……是女的。”她故意托着哭腔，好像万分失望的样子。
惹得陆野不禁去揉她的头发，大笑着说：“菲儿啊，这笔帐可怎么算？你一定是想占人家帅哥便宜，这真不知道你们俩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要不然，我把她请过来，你当面问问？”
菲儿不以为然地回道：“我就说嘛，长得比我还好看，怎么可能是男的？”
说得在座的几个人都笑开了，可菲儿脸上的娇笑却突然凝住了，夜战的视线越过菲儿的头顶，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拎着婵漪的吉他，和婵漪一起朝他们这边走来。
陌生男人和婵漪停在了他们面前，他拍了拍陆野的肩膀，笑着说：“陆野，我给你的朋友们介绍一下……”
还没等陌生男人说完，他身旁的婵漪开了口，“夜战？……”
陆野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夜战，陌生男人同样的眼神却看向了婵漪。
答话的是夜战，“真巧，我和朋友一起过来喝酒。你的歌唱得真好，吉他弹得也不错。”
婵漪点了点头。一旁的菲儿尴尬地站着，一张俏脸羞得通红。还是陌生男人打破了僵局，他温雅地笑笑，招呼大家坐下，爽朗地说，“都认识啊，那更好了，不用我介绍了，来来来，今晚大家一定要一起喝几杯！”
菲儿吐了吐舌头，挤到了晓枫身边。侍应生走过来，又添了两个干净的酒杯和一桶冰块。离去前对陌生男人说：“林总，还有什么需要？”林珈珣摆摆手，拿起一瓶“喜力”递给了婵漪。
陆野和婵漪因为林珈珣的关系早就认识，只是他们两人并不知道对方认识夜战。世界真小，这交错纵横的关系将几个年轻人联系在一起，举杯互敬喝了两圈，气氛很快便松弛下来。
“刚才，不好意思啊！不过，你可真帅！”菲儿对着婵漪举起了酒杯，脸上娇羞未退。
婵漪也举起了杯子，神色自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总，你这里的设计很大胆，但是融合得很自然，应该是高手所为。”夜战由衷地说。
“是呀！这是婵漪的创意。刚开始她跟我说的时候，我完全想象不出成品的样子，结果效果图一出来，投资人都炸了，说光是这个场景风格，‘黑客民谣’必火！”
原来是婵漪的手笔，难怪谢骏的新店除了婵漪都没有考虑过第二个设计师。夜战的心里也暗暗赞叹着。
“你的设计能力我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你的吉他和歌也一样超水准。喂，耿婵漪，你这个样子，还让我们这些男人怎么混啊？！我女人都差点儿被你抢走了！”陆野一把将菲儿揽到怀里，嘴角挂着调侃的笑。
“唱歌也是为了设计方面的创作，唱歌时我可以什么都不想。”婵漪云淡风清地说。
林珈珣夹了两块冰扔进自己的酒杯，“婵漪偶尔在我这儿唱着玩，我可请不起她。”
“你喜欢马頔？”许久未曾说话的晓枫转向婵漪问道。
“马頔说过‘幸福扼杀灵感，而苦难让你文思泉涌。’这句话在音乐圈、文学圈，还有艺术圈都通用。”婵漪面上依旧无波无澜，但夜战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有极亮的星辰一闪而过。
“可马頔也说过‘民谣很穷，一听就是三瓶酒，一听就是一根烟。因为穷，民谣歌手才会有创作灵感，也是因为穷，民谣才能触动人心。’”夜战本不想说，但是婵漪眼睛里闪过的光使他不由自主地讲了出来。
“物质上的拥有无法阻挡一个人的穷。”婵漪自嘲地笑了一下，虽然非常浅淡，但却融化了她天生自带的霜雪之意。
夜战没想到她会如此说，心下充满了歉意。他向婵漪举了举杯，先干为敬。
六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我敬你一杯，你回我一盏，觥筹交错间一打酒很快成了空瓶，气氛也越来越融洽。
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可以坐一下吗？”几个人同时抬眼看向这个衣着时尚，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却没有人回应。
时尚男人并没有把冻住的气氛当回事，他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夜战感觉他的笑容很职业，却一下子猜不出他是做什么的。
时尚男人把一张名片推到夜战跟前，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V Pai传媒的艺人经理，我姓江，你可以叫我Vic。”他说话带有粤语口音，但国语也算说得标准。
“V Pai传媒”几个字穿透了夜战的耳朵直抵心间，“是她所在的那个‘V Pai传媒’吗？今天真是奇特的一天，他本来就忘不掉，但出现的各种事情都好像生怕他会忘记一样，反复地提醒着他。”
“你好，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夜战回道。
“V Pai明年要制作一部知名IP电视剧，我感觉你的形象和气质与剧中的男主很贴合，可以留个电话吗？有兴趣的话，我们再约时间详谈。”Vic眼神锐利，言语却很礼貌。
夜战还没怎样，陆野已漾出了一脸坏笑。一旁的菲儿叫了声“Oh,man!”
“抱歉，我没兴趣。”夜战礼貌地回绝他，态度很坚定。
“那可以问下你的职业吗？哦，你也可以不回答。”Vic又追问了一句，但因为他的态度很职业，并不会让人反感。
夜战道：“发型师。”
Vic很轻地点了下头，“名片你先收下，我很真诚地希望你能够再考虑考虑，如果想法变了，可以随时打上面的电话找我。”
夜战很了解自己，他志不在此，更清楚明白自己也不会一直待在美发行业。但他还是收起了Vic的名片，一是因为礼貌，还有一种朦胧的无法说清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与“她”有某种关联吧。
Vic见他收下了自己的名片感觉很满意，常年与各种人打交道的经验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绝不是一个徒有外表的小鲜肉，也不是假意的欲擒故纵，他是真的不想。但是Vic隐隐有一种预感，如果有一天他想进入艺能界，V Pai一定能让他红。
节选自我的首部都市情感小说《格情致知》
喜欢的话请关注连载《格情致知》，感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