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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兵荒马乱的年代，处处都燃烧着战火。
战场上哀嚎遍野，尸骨满地，这里确实是人间地狱。
一个幸存的士兵用力挪开压在身上的半具尸体。他先是露出了一个头，头上满是带着血的泥浆，完全看不出这是死人头，还是活人头。接着他侧身翻过一边的身体，身体旁除了死人，还有残肢断臂和血迹斑斑的刀。
他发现另外一条腿已经使不上劲了，不过还有一丝丝的知觉。
他缓缓地用双手吃力地抽出了这条废腿，腿已经开始发黑，脚已经扭曲得变了形。
他用一副默然的表情看着这条腿，接着用手掐，柔，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但是仍然没有反应。只觉膝盖连接处发出一阵一阵剧痛，他咬着牙，坚持住，生怕被人听到叫声。
他仰头观察四周，除了风声和几声乌鸦欢乐的叫声，就再无其他声响，此时他确信战场上已经没有了一个活人。
他果断拿起身旁的一把刀，刀上的血还没有凝结，沿着刀尖缓缓滴下来。
他用衣服擦拭掉了刀的血渍，接着撕下一块衣服的边角，卷成团，放进嘴里。
屏住呼吸，眼都不瞎一下。
手起刀落，小腿已经被切开了，就像把敌人的头从身体上分离一样简单。
幸好他学过一些包扎术，但是喷射出来的血还是溅了一地。
突然间，远处走来了一个人，隐隐约约的看到那人穿的是普通的衣服，不像士兵，但是他身后的一把刀在阳光的照射下，不停地闪烁着。
是敌人，是友军，亦或是其他人，不得而知。
2
他又消无声息地躺倒在尸堆之间，就像之前拼杀的时候，假装死亡一样，这是一种生存方法。
付出热血与汗水，但不一定要付出生命。
现在是上天再次给了他生命，所以他要活着，这是他的唯一信念。
他露出两只死鱼般的眼睛，盯着来人的一举一动。是敌是友他不在乎，那把刀他也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的这条命。
经过了战场上的拼杀搏斗，恐惧和死亡已经不在乎了，只是身体还是会不自觉的抗拒着这一切，也许是精神力量还不够强大吧。
走近了，他确定了，那把刀不是杀人的刀，是普通的刀，但是不可以掉以轻心，不管什么刀，都可以用来杀人。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脸色很憔悴，岁月的无情把他的背给压弯了。
老人脸上长了一个很大的瘤，瘤上面的血管好似会游动。瘤在老人脸上跳动，并把他的一只眼睛的位置给占据了。
他躲在那边，还在继续犹豫着，看看老人会有什么行动。
3.
这把不是用来杀人的刀，锈迹斑斑，刀口处却异常的锋利，但说不定它曾是杀人的工具。
老人麻利得弯下腰，从腰后掏出了刀，刀尖直直插进了一具尸体的眼睛里，接着一挑，一割，一挖，整个眼珠就被挖下来了。
娴熟连贯，没有任何的多余动作，这是多么怪异的老头，难道这老头是地狱的魔鬼。
眼珠被扔在一旁，血淋淋得。
老头又去第二具尸体旁边重复了之前的动作，第三具，第四具……
士兵被搞糊涂了，不过他确信必有动机。
士兵用刀做支撑，站立了起来，接着他俩眼睛互视，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在这死人堆里，一个割眼睛的老人，一个劫后余生的士兵，就这样互相凝视着，仿佛时间在此刻停止了，画面被定格了。
许久，老人露出恐怖的一笑，那是被瘤占据了一半脸的笑容，然后，继续着他的动作。
“再挖，我要了你命。”士兵冷冷地说道。
老人闭口不言，不知道是真没听到还是假没听到。
士兵一瘸一拐地向老人走去，气势汹汹。
“说出你的理由，不然宰了你。”
老人依然没有回答。
那时候老人手中的刀已经沾满了血，这血好像是刚从活人身体流下来的。
士兵怕老人会先快自己一步，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或者直接插进自己身体。
如果自己死在老人的刀下，那是多么耻辱的事情。
士兵驾驭刀的能力非常强，毕竟这是他生存的技能。他提起一把刀，架在老人脖子上，刀慢慢移近了皮肉，渗出了血。
老人终于开口了。
4.
“复仇。”老人用沙哑的声音轻声说出了这两个字，然后就等着士兵把刀移开。
“为谁复仇？”
老人用刀尖指了指自己。
士兵面露怒色，愤怒地说道:“你是不是也想把我的眼珠挖了。”
一脚下去，把老人踢倒在地，并用刀尖刺起一个眼珠，塞到了老人嘴里。
老人眼中流露出一种兴奋，居然把眼珠吞咽了下去，不过差点被卡在喉咙，喘不过气来了。
士兵拿起老人的刀，狠狠地刺进了老人的小腿。
老人疼的在地上翻滚，一度失去了意识，不过他看清了士兵在艰难地行走着，向着远处移动。
老人看着士兵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他曾在战场上被人割眼，最后莫名其妙的长了一个瘤。
老人几十年的情绪一下子倾泻了出来，大声哭喊道:“我要挖完战场上所以人的眼珠。”
士兵不知有没有听到，不过他正在向着老人曾经的步伐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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