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工俭学（四）——打短工

     

勤工俭学（四）——打短工

写下“打短工”这三个字，脑海里涌现的是“做长工”这个词，小时候读书时经常读到的反映旧社会中国农民贫穷困苦的生活方式。其实，打短工的农民的生活境况比做长工的好一点点，意指利用自已农闲时间或外出或在本村从事短时间的劳作，为获取微薄收入以贴补家用。

        现在想想，我打短工的经历其实起始于艰难困苦的中学时代，记得是与住在学校旁边红岭上的陶培达同学一起做的。当时学校修房子需要十几立方米的河沙拌沙浆用，两毛五一立方，我和陶培达同学邀了四五个男同学，弄了一辆板车，在太平村麻姑敦山下的河滩上，把沙子挑上公路，用板车推到校门口即可。记得丈量立方时，我们想把沙子堆成长宽高各一米，因沙子流动，怎么样都堆不成，后来堆成一个长方形，高一米，宽也一米。那次两天的挑沙子，运沙子的经历，是典型的打短工，当时拿到工钱时，每个人的脸都因兴奋而赤红。而八三年暑假打短工，与我们很多同学都无比敬爱的系主任谭训鸣老师有关。

        谭老师的风采，谭老师的好，留到以后专门的篇章来表述。话说有一天早上去跑步，先是碰到班主任唐老师，在接受一通妈妈式的教育后，我改变了平时跑步的方向，正是这一改变，让我偶遇了我敬仰无比的谭老师。谭老师告诉我，她听章书记说了我们全系留校同学清扫校园和巡逻校园的事，然后告诉我，她也要兑现承诺，给我们介绍一项工作；但这项工作很辛苦，不知道我敢不敢做？正愁假期工作量不饱和的我，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什么工作我们都做。于是，就有了我八三年暑假的第一个打短工项目——清理果园杂草。

        当年的西山头教工生活区，只有八栋宿舍楼，八栋以后都是山坡地，靠近江西农业大学方向有一块三亩大小的果园，应该是学校征地时一并征过来的，果园里有一百来棵没有结果的果树。谭老师让我自己找的那个熊师傅给我说，清理果园和果树底下的杂草，按工算，18个工，每个工一块二，三天做完。果园面积看起来很大，杂草丛生，我认为工作量太大，提出要20个工。熊师傅不同意，说已经看在谭主任面子，每个工的工钱已经加了两毛。我又提出要他提供工具才行，他说没问题。因为七月的南昌酷暑高温，呆在宿舍都难耐炎热，我估计一般的同学都不会同意做。我先找到八二级师弟于旸晖和周银民，后来再叫上时进军和八O师兄林善明等共七个人，我们先用镰刀割果树旁边高高的杂草，再用锄头铲除果树底下的矮小的杂草。大家一开始热情很高，工作效果也很好，但是，南昌的夏天实在太热了，九点钟以后的太阳的光辉实在难顶。结果，干了一上午后，下午只剩下我和于旸晖，其他人都不来了。我们俩个继续挥汗如雨，中途休息了两次，到六点半，实在累的不行了，我们决定今天收工，并约好明天早上七点钟再来。

        第二天早上早餐后，我没见于旸晖同学过来，就过去找他，结果这家伙还在睡觉，叫了半天都不起来。我只好一个人下楼往西山头走，在路上遇到师兄李晓芳，拉他一起去，俩个人干了一天，基本上把果园的杂草清除的差不多了，果园有点象果园了才收工。第三天，李晓芳也不去了，我只好一个人去，花了一整天，用现在的网络语言叫把自已累成狗，把果园和果园里每一棵果树底下都检查了一遍。然后，找到熊师傅，请他验收。

        清理西山头果园杂草的三天，让我知道了什么是苦，什么叫累，什么叫坚持？虽然从小到大，在家里也干过各种各样辛苦的农活，但说实话，南昌实在比福建热很多。而且，在家里干活没有压力，而同学之间，各人家庭条件不同，有些同学不知道积少成多的道理，尽管后来分配工钱时，我都多分一些给他们，但这次“打短工”，让我获得了十一块多的收入，着实让我高兴了好几天。

        八月中旬的一个晚上，我顶替82级饶夏圻，与何华勤搭档巡逻，何师弟滑头的很，转一圈就说肚子疼，然后就没再见人影。我一个人走到西山头在建宿舍的工地上，遇见工地值班的一个小工头，江西临川人，忘了这个老兄姓什么了，聊天中我告诉他这几天在果园割草累死了，他告诉我，他们工地经常请人挑砖头上楼，挑一担砖头上楼两毛钱，如果有力气可以来挑砖头，我用旁边的筐子试了一下，一筐十块砖，一担两，二十块砖，应该只有六七十斤重，就答应了。那时候建楼房，不象现在有升降机，有塔吊，五层或六层的楼房，在楼房主体外面用毛竹搭好楼梯，完全靠人力把大量的砖头挑上去。一担二十块砖，重量没有问题，问题在一级一级上竹竿楼梯，特别是拐弯时很辛苦。我第一次挑时没经验，还滑了一跤，但一晚上挑了二十担，领了四块钱。因为是傍晚或晚上干活，而且不是经常有，加上担心同学们不干，甚至会笑话我，挑砖上楼的工作我没给别人说，是真正的打短工。后来，我一有空就去找那个临川人，每次都挑十几担，不挑多，担心挑多了影响身体长高。那个临川人是个好人，每次都把工钱叠好给我，还请我喝过抚州绿茶。挑砖上楼的工作，我一直坚持到大四毕业实习前。

        八月底，应该是开学前两三天，我邀佬表（周银民）陪我去下罗银行存钱，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进银行，第一次开户存钱。回来的路上，我们取道西山头，想去看看我们除过草的果园，没想到在西山头菜市场边上碰到熊师傅。熊师傅十分客气，居然请我们吃了一根冰棍，然后问我还有时间么，我说当然有啊。他说，那你找人帮忙把果园里的果树松一下土，算你们五个工。五个工，就是六块钱，我望了一眼刚从抚州游玩回来的佬表，佬表点头示意干，就答应熊师傅明天干。令我和佬表意想不到的是，熊师傅竟然从口袋里掏出钱，数了六块钱给我们，然后说，锄头在果园里，你们做完就可以啦。这是整个暑假最爽的一次打短工，先拿了钱再干活，直接导致第二天干活时，佬表不断偷工减料，弄虚作假，只在果树底下泥土表皮上，用锄头随便挖挖就想了事。我再三警告都没有用。没办法，当我们给一百棵左右的果树松完土，这家伙坐在那里抽烟，我又把他松土的果树重新检查一遍，把做假做的真一些。现在想起来都很对不起熊师傅，八三年暑假最后一次打短工竟然带有做假的成分。

        八三年的暑假，是很有意思的暑假，是难忘的暑假，更是收获的暑假。简书发布后，引起8160同学各种不同的反应，年代久远了，有些当时参加的同学都忘了，有些同学不清楚我们做的具体事情。事实上，在那个时代，有很多同学和我一样，因为年轻，对生活费用控制不好，到了月底经常借钱或借饭菜票。暑假勤工俭学的收入真的十分宝贵，不论钱多钱少，只要是自己劳动所得都十分珍惜，后来的大学生活，我还去印刷厂做过校对工作，帮学报装写信封和邮寄，也去恒湖农场割过水稻等等，这些都是那段岁月留给我的美好记忆。昨天晚上，我忍不住把当年日记的片断截图给小马同学，以证明她参加过“搬运工”工作。所以，必须交代一下，我当年有写日记的习惯，正如小马说的，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因此简书里叙述的往事基本上是当年的真实故事，只是如同海金说的，有些地方略加一些文学修辞和感情色彩而已。

勤工俭学（四）——打短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