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折两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是西施,芙蓉芍药皆嫫母。”
这花中西施就是石榴花了。想来唐朝诗人白居易也是童心未眠,得闲时候折两枝火红石榴花慢慢把玩,却是越看越喜欢,此物不是人间有。相比之下,水中的芙蓉太素,连陆上花中宰相的芍药也成了丑花一朵。
暮春时节,校园里,那或深红或浅红的月季在将歇未歇之际,石榴花恣意灿烂起来。先是小朵小朵的点缀在明明浅浅的绿叶之间,趁你不注意,一天的工夫,开的满树满眼都是。这里一朵橙红,那里就一片通红。“一丛千朵压阑干,翦碎红绡却作团。”再走进些,细细打量,这千朵万朵的红花就像剪碎的红绸簇成一团一团的,一片挨着一片,一朵挨着一朵,一丛挨着一丛。
想学着白先生的样子,摘下一两枝来,细细把玩。放于办公桌上,点亮一室之春;搁于讲台上,装扮一方之隅,再不济,学孩童的样子吧,一瓣一瓣摘下,洒在花树下,落英缤纷。又恐被人耻笑了去,遂站在花树下,走近些,再近些。
许是那暮春的风只会调火色,似要把晚间的月亮烧着,不知道碧油一样的枝叶也是否懂得她的情致。兴许不远处,那一株安静的桂树懂得。
杜牧也道是“似火山榴映小山,繁中能薄艳中闲。一朵佳人玉钗上,只疑烧却翠云鬟。”这焰火一般的山石榴若是被姑娘看见,怕是要折来一朵带上耳鬓上,这估计要把姑娘的头发烧着了。“微雨过,小河翻,榴花开欲燃。”再开下去,自己也要烧着了。元代诗人张弘范道:“游蜂错认枝头火,忙驾熏风过短墙。”着火了,着火了,你看哪,吓得刚出来的蜂虫转头过墙而去。
“石榴花发满溪津,溪女洗花染白云”,浣衣女子随手摘下一朵,要把那素云也来染个一朵绯红一朵深红放回天上去。莫不是艳霞一样的花色应是天上才有吧,“深色胭脂碎剪红,巧能攒和是天公。”哪个巧女子能把这天公攒下的颜色留下来,化作美人唇上的一抹红,也不枉张謇偷得王母庭前亲见栽。
若说牡丹国色天香,蔷薇绝代风华,芙蓉清新淡雅,那石榴花就是邻家小女子了。它可以在小道上开的淡然,也可以在屋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开的恣意,让过往的你一回头之间瞥见她的身姿和芳容,她倒也不羞涩,亭亭地站在那里,倒给你一个轻浅明媚的笑。
惊艳了一个暮春的石榴花,就用它来做衣裳,做一件初夏时短袖的长裙,在青绿的山水间低头弄水,在橙黄的天地间抬头看云。清风徐来时,裙角边那朵橙红微荡,继续明媚一季的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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