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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咚咚—咚咚—”正在睡梦中的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我睁开眼看了看窗外,天才蒙蒙亮,谁这么大早地弄这么大动静呀?
“张琳,我是陆晔,你开开门行不行啊?”我听到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此刻的心里只有厌恶,早没有了当初的喜悦。
我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才打开门陆晔就冲进来了,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抱着头沉默不说话,我也不想问,随他吧,毕竟这曾经也是他的家。
我刚准备上床再躺一会儿,陆晔就跟到卧室,倚在门框上说:“张琳,咱俩还能回头吗?”我听了这话都想笑,这人怕不是大清早疯了吧?
当初可是他指着我的鼻子说:“离婚!立刻马上离婚!谁不离谁是孙子!”所以我们才火速离了婚,女儿跟我,房子给我,他搬回了他父母家。
这婚才离了一年多,当初那么趾高气扬的陆晔怎么就愿意跑我这儿低头来了呢?我转头看看他,乱糟糟的头发,还有一看就几天没刮的胡子。
我还真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落魄的样子呢,是他回心转意念起我的好来了吗?我的内心刚有了点怜惜,却被他下一句浇得透心凉。
因为陆晔说的是:“我妈生病了,没几天活头了,我想跟你复婚!”呵呵呵呵,你以为我是块抹布,想扔就扔,想捡回来就捡回来吗?
当初搅和我们离婚的不就是你那个强势了一辈子的妈吗?现在你妈生病了,不就是你孝顺的好机会吗?来找我干什么?我跟你家还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我一边嘶吼着,一边把陆晔推出了门外,“哐当” 一声关上大门,任由泪水肆意流下来,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2】
我叫张琳,从小生活在一个淳朴的小村里,我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我爸妈想要一个儿子,因为在农村没有儿子,是要被人瞧不起的。
所以我们虽然是三姐弟,但是父母竭尽全力供我们读书,他们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我们三个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也导致我们从小学习都很刻苦,后来陆续考上了大学,虽然我跟妹妹只是普通的大专院校,但是我们也很知足,毕竟以后不会像父母那么辛劳了。
毕业后我就回到了老家的镇上工作,开始有人给我介绍对象,在我见到陆晔的第一眼后,就确定这就是我这辈子想要找的男人,因为我听到我的心跳加快了。
陆晔大学毕业后,听从父母的安排,回到了县城的一个小单位上班,因为他是独生子,父母不希望他在外面吃苦,所以千方百计把他劝了回来。
见面当天,我们互相留了手机号,从他发第一条短信给我开始,我们就慢慢地熟悉起来,然后就确定了恋爱关系,那段时间回忆起来真的很甜蜜。
半年以后,我跟陆晔就结了婚,这期间虽然见过公婆几次面,但是大家都客客气气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婚后的日子会过得那么悲惨。
结婚当天,我们这边有个习俗,就是新娘子要炒个菜,作为给全家做的第一顿饭,我妈之前跟我讲过,告诉我大家都是意思一下,毕竟当天新娘子穿着婚纱呢。
婆婆特意给我准备了一个红色的围裙,让我穿上围裙开始炒菜,我傻乎乎地按照她的话去做,拿着铲子在锅里搅和了两下。
我刚放下铲子,婆婆就说:“你放下铲子干什么?继续炒啊!这四道菜都要你炒的!你不是农村人吗?不会连炒菜都不会吧?”
这几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婆婆那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即使我再迟钝也听得出来,更何况一屋子的亲戚都看着我呢!
我的眼泪当即就要出来了,但是我明白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我不能哭,我不能破坏了好日子好氛围,可是我终究脸皮薄,眼泪最后还是不争气地花了妆。
婆婆一看我抹眼泪,立马嫌弃地夺过铲子说:“你父母怎么教你的?不知道大喜的日子哭多晦气吗?”
我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这么大喜的日子,婆婆却句句话带刺,讽刺我没有家教,她有什么资格说我的父母,凭什么?!
不要问我当时陆晔在哪里,他当时在另一个房间里,跟一帮同学闹得欢呢,等有人告诉他我在哭的时候,他当即脸色就不好看了。
他冲过来对我说:“哭什么哭?不就是让你炒个菜吗?有什么好哭的?”我内心对他的一点点指望都消失殆尽,只好一点一点抹干了眼泪。
【3】
婚礼过后,日子归于平静,我原本以为我能忘了婆婆对我的刻薄,却没有想到婆婆却变本加厉起来。
因为我的工作只有周日一天时间休息,所以我喜欢周日回爸妈家玩,当然我也没有把这些糟心事告诉他们,就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每次临走的时候,我妈总是把菜园里的时令蔬菜给我装满几个塑料袋,说菜市场买的菜没有自家种的菜吃得放心。
可是婆婆却对我带回来的菜嗤之以鼻,说这些菜能值几个钱,菜市场什么买不到,以后别把这些菜带回来了。
既然我父母的心意他们不收,后来我也就不再带了,可是有一次我跟陆晔吵架,他居然说:“麻烦你以后别把农村的那些垃圾带回我家,行吗?”
我爸妈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瓜果蔬菜,到了他们的口中,居然变成了垃圾,我这一刻才看清楚一个真相,陆晔和他父母自始至终都瞧不起我,以及我的父母。
但是我想不通的是,既然他们瞧不起我,为什么当初还同意结婚呢?直到有一回陆晔喝醉了酒,我才听到他嘀咕说:“谁说农村人听话好欺负的?全TM胡说八道!”
这句话的意思,我当时半懂不懂,也根本没有想到这是陆晔说给我听的,一直到婆婆过生日那次我才回过味来。
按照风俗,亲家过生日是要参加的,我原本不想让父母去,但是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更何况婆婆已经给我爸打过电话了。
那天中午,我爸妈早早地到了饭店,其他亲戚三五一团地闲聊,只有我爸妈坐在一边没人陪,我就一直陪着他们说话。
等到亲戚都到齐了,婆婆把所有人都安排坐上桌了,只有我爸妈还坐在旁边,我当时正在忙着给女儿穿饭衣,过了一会儿才看到。
我压着火气,把爸妈拉到桌上,我妈看我脸色不好看,还特意拍了拍我的手,我知道这种场合我不能发作,我朝我妈笑了笑没说话。
【4】
如果婆婆只是如此小心机的话,那我不想过多计较,可是她欺人太甚,居然在到这一桌敬酒的时候,一个一个都寒暄到了,却一句话没有跟我爸妈说。
更过分的是,她临转身的时候说:“大家慢慢吃,别跟我亲家计较,他们农村人很少来城里的!”我当时彻底搂不住火了,刷地一下站起来。
我对婆婆说:“妈,你说谁呢?你难道不是在农村长大的吗?”因为我当时情绪过于激动,声音特别大,立马整个包厢都安静下来了。
婆婆尖着嗓门说:“你懂不懂规矩啊?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家教两个字会写吗?”我被婆婆傲慢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我当即怼她:“你有家教会这样说话吗?”我刚想继续说,陆晔却过来一把拉着我,低声警告我:“闭嘴!别闹了!”
每一次我被婆婆欺负的时候,陆晔要么骂我,要么让我息事宁人,可是在这么多亲戚朋友面前,我真的忍不下这口气。
我一把甩开陆晔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到底谁没有家教?!”陆晔很明显被我震住了,没有想到一直软塌塌的我,居然敢跟他叫板。
这个时候婆婆又来了一句:“陆晔你当初不是说农村人听话吗?她现在像听话的样子吗?我当初不同意,你还不听我的,后悔了吧?”
原来当初陆晔对我并没有多少感情,只是觉得我是农村人好拿捏,因为他清楚他妈有多强势,娶一个我这样的软柿子,能跟他妈少起冲突。
谁能想到我表面很温顺,其实内心刚硬得很,我之前一直隐忍不发,一个是为女儿考虑,一个是觉得只要我跟陆晔感情好就行。
既然陆晔都不爱我,那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我跟陆晔吵了起来,直到他说了离婚的话,而我当即答应了他。
【5】
一场闹剧以后,我跟女儿搬到了不常住的新家里,陆晔之所以同意把这个小两居给我,是因为他不想女儿流离失所,而不是对我大方。
没有了婆婆的聒噪,也没有了陆晔的颐气指使,我跟女儿的日子清净了很多,我早晨送女儿上学校,我去上班,晚上下班去接她回来,日子平静而安稳。
每到周末我就带女儿回爸妈家,刚开始爸妈还为我惋惜,我就开导他们,这样不懂得尊重人的家庭没有必要再待着,对女儿的成长也没有好处。
爸妈才渐渐接受我离婚的事实,时不时地过来帮我带女儿,他们也开始拜托身边的熟人,遇到合适的男人,会帮我留意着。
直到这一次陆晔主动上门来找我,我才知道前婆婆得了癌症,而且已经是毫无治疗意义的晚期,不知道她此刻作何感想?
有句古话说,人在做,天在看。一辈子总踩着人的前婆婆,在我身上发挥了极致的优越感,却不想我可不愿意奉陪到底。
后来陆晔给我发微信说,自从我跟他离婚后,他妈就叫嚣着让他找个城里老婆生个儿子,可是在我们这个小县城,二婚男人还有个强势的妈,谁还敢跳进火坑?
不服气的前婆婆,到处给陆晔张罗,可是她欺负儿媳妇一家的“美名”早就被人宣扬得到处都是了,她是又气又急呀!
可事情是她做出来的,又没有办法发泄,只能自己闷在心里,这才导致身体彻底垮了,听说快要油尽灯枯了。
陆晔微信里恳请我去看他妈一眼,我当即回绝了他,告诉他没有必要,我跟他前世今生就是仇人,我不想耽误她下辈子投胎。
但是我答应他,等他妈过世的时候,肯定会让女儿去送她奶奶最后一程的,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后的底线了。
说完这句话,陆晔的微信就沉默了,我也没有再说话,我想等他再给我发微信的时候,就是他妈拜拜的那一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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