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转折瞬间”系列
命运转折瞬间01:箕子佯疯“乱臣胥余,今于大庭广众,披发脱衣,言语粗俗污秽,行止疯癫不知羞恶,以致我朝臣颜尽失,医师断之为癫狂症,今上仁慈,免其死罪,令其于正午前入狱,终身监禁为奴。”费仲轻蔑地瞥了眼群臣,冷笑一番。
全朝文武百官接连哗然——太师箕子患癫狂症?太师疵与少师疆相顾惊愕,这商王几月不见早朝,今日竟是为了这荒唐的事?论谁都无法相信太师胥余这等清白大智之贤会疯,怕是这真正失了心疯的储君找个借口将胥余打下地牢的罢!
命运转折瞬间01:箕子佯疯“肃静!”费仲尖声叫道,又转身谄媚而道“王上,诰令已宣,该退朝罢?”
“退朝!”商王随意地唤道,他光是看着这些老不死的贼臣就已经够受的,若是再逗留,他可不保证这些家伙脑袋还能剩几颗。
“王上!且慢!胥余太师……”微子的话音被商王的衣袂长袍不耐地一拂而散。
命运转折瞬间01:箕子佯疯2
六月的天气,却没有一滴夏雨,每日狂风呼啸,庄稼尽败,殷民收成愈发少,民怨四起。“少师比干已牺牲了,太师亦被那昏主下了狱,亡国之日不远啦!这六百余年的社稷……我等该如何是好啊!”少师疆看着殿上沉重踱步的微子,掩面叹息。
微子踱步些时,蓦然站定道:“太师、少师,时至今日,无度暴君已大违天命,殷商尽是作奸犯科之人,这是天要亡商啊!我身为末代王子,该当如何保存这六百岁的祭祀啊!”
太师疵似下定决心,俯首跪拜,声泪俱下:“王子啊!此地妖魔作乱,殷邦罪孽过深,我等枉为臣仆!天命已降文武,若奔逃于周,或幸得存殷礼乐祭祀!”
另二人闻太师此番话,内心复杂翻腾,一时无语。
3
命运转折瞬间01:箕子佯疯“王子!父师少师!押解太师官的牢车到宫门了!”管家急入殿内禀告。三人夺门而出。
宫门前官兵驻守,将沿路送来的百姓拦住,哭嚎声不绝于耳,引得人悲恸不已。一路上官员聚集,却只敢偷偷瞥一眼那破旧的牢车,和那身着破布,衣不蔽体,发须混杂,污秽不堪的人,他好似好奇地四周打量着,全然不知众人的目光。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便是太师胥余。
“且停!官员可否待我与我叔父说几句话?”微子拦住牢车。
“停!……王子您可别为难我等下人。”官员不情愿地说道。
微子急忙走近牢车,一阵恶臭扑面而来,他内心一颤“胥余叔父,是我啊!我是侄子启啊!您怎成这幅模样了!”
车上的人放下了他正摆弄的脏发,无神地看着牢车前的这人,“嗝,马粪呢?我要的马粪呢?你是来给我马粪的嘛?”说话一瞬,嘴里的污秽之气尽扑微子鼻中。
微子剐心般绝望,他一把握住箕子黑黢黢的双手“叔父啊叔父!这是何世道啊!”他抹泪,凑近细声说:“叔父,我等如今决议奔逃周国,若是得幸,得存汤祖一祀,您……您且保重!”
箕子抬眼,一丝精光闪过,用手轻力地反握。瞬间又大叫道:“你既不给我马粪!便是天底下蠢蛋!”说毕,扯下仅剩的衣布,作势要抽打微子,押解的狱卒赶紧将微子拖离。
牢车再次启程,伴着车上人尖利愚蠢的大笑声。微子含泪目送牢车远去,手中还留有箕子的污秽之气,还有被反握的温度。
4
命运转折瞬间01:箕子佯疯伸手不见五指的牢中,呼噜声四起,腊月天气,冬月无风却大雨淅淅,气候变化诡谲,只有商王不警醒于这亡国天象。最深的独一间的牢狱外,狱卒睡得滚入地上,啃着柴草的硕鼠被突如其来的窸窣声吓跑,狱中的人松了松盘着的双腿,睁眼看了看天窗外的上弦月,冻裂的手指轻点膝盖。
自入狱已半岁,箕子已逼走数位狱卒,食马粪、卧猪笼,一身污秽之气令世人不得不相信,这位高贵贤明的太师,真的疯了。商王帝辛的最后一丝怀疑,也因亲眼见其食粪如甘而破除了。几乎无人愿意看守他,于是每日“做戏”的时间愈发少了,他便常静坐于墙边,将草堆挪开,显露出地上用石子轻刻的五行图。
渺远的打鸣声传来,箕子起身望苍天的月亮,乌云数起,箕子心下思,恐天将大雨,怕是最少三日难绝,魔君大限已到,这六百年的殷商国号,也将被苍天收回。箕子忆及诛杀比干之日,他望见仲兄视死如归的眼中,已明晓了他的抉择——仲兄殉国而以忠义传世,而微子求良方以延续殷商祭祀,而他的使命便是留下治国之方。箕子自幼研习《洪范》,希望有朝一日能凭借这天律治国,他知道对于疑心极重残暴无比的帝辛,只有让他对自己彻底卸下戒备,才是最安全的,于是他装疯卖傻直至今日。
5
命运转折瞬间01:箕子佯疯寒冬落夏雨,连绵三日,天窗外是无尽的昏暗,无论昼夜。箕子将头发拨弄齐整,稍整凌乱的衣裳,端坐狱内。
牢狱的铁门破开,熙攘之声传来。
“旧朝犯徒听令,今殷商已亡,我文武贤君立周国,即日当重定尔等之罪!”监狱内一片喧哗。
箕子睁开眼,牢狱门前已站定一人。狱卒将牢门打开,此人身上犹然披着铠甲,他将头盔卸下,露出深邃锐利的双眼和刚毅的脸庞,他揖手鞠躬道:“胥余太师受鄙人一拜!”
箕子感慨万千,忙从坐具上站起,将周王姬昌扶起,他终究盼来了这一日,数年隐忍于纣王统治,半岁的非人日子,都是为了这一刻。
“快请起,周王威德遍天下,得受天命!今老夫三生有幸,待得贤君!”
6
命运转折瞬间01:箕子佯疯这场延绵三日不绝的骤雨终究过去了,万物复苏。姬昌登基,一统天下,箕子将其钻研数年的《洪范九畴》献予周王。周王将旧朝遗物收验,准备返回镐京,而箕子就此别过,他将一路向东,去开辟教化一方荒凉之地,他回望正整装待发的周军,心中慨叹:“仲兄,侄儿,我终究完成了我的使命,殷商的时代终究过去,只是不知这周王朝又能延续多少年岁?罢了罢了,沧桑千年,不知这九州还将有多少坎坷需历经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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