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若能在刚好的时间遇到刚好的人结一段刚好的缘,这便是缘分了,但大多数的时候,我们却总是遗憾“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年初五几个高中好友在龙岩相聚,晚上五个人挤在酒店看《三生三世》,那时并不爱看,我总一遍遍刷老剧,却只在某一机缘巧合下才会看新剧。后来网上各种催素素跳诛仙台,满屏的弹幕都在催主角去死的剧也是少见,于是开始追起。这一追就一发不可收拾,天天守着更新,当然,吸引我的不是夜华一本正经对着白浅说情话,也不是帝君与凤九报来报去也没完没了的恩,我特钦佩的是那只出场不多的老凤凰折颜。
半路出家看的剧,人物情节理也理不清,追了好几集,才慢慢弄清楚了折颜这只老凤凰的角色定位。折颜是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第一只凤凰,活了几十万岁,地位比天君还要高上几分,在东海边上种了一片桃林,绵延十里,终年开花,甚是美丽。折颜在这一片桃林,不问红尘,快意生活。
一开始并不清楚折颜与白浅一家有什么渊源,关系好得都快成狐狸一族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折颜当年看上的是白浅的阿娘,把聘礼都抬到了狐狸洞,可惜这阿娘愣是梗着脖子不答应,弃了翩翩公子,选择了那木纳呆板的老狐狸白芷。折颜一气之下与白芷大打一架,俩人越打越投机,干脆拜了把子,还当了老狐狸的主婚人。自此十几万年都与狐狸一家毗邻而居,老狐狸一个接一个的生了小狐狸,折颜却还是孤身一人,直到出现了老四白真。折颜虽说追不上阿娘,但与狐狸洞一家缘分不浅,把阿娘貌美如花的小儿子白真给追了去。
撇开折颜白真这一对男男CP,我一直留意的是折颜对狐狸洞一家人的默默守护:白真白浅小时候闯了祸都挂在了十里桃林的折颜头上,狐狸洞是一个仇家也没找上门;白浅喂墨渊心头血奄奄一息时,折颜用其高明医术给救了回来;白浅封印擎苍下落不明阿娘伤心不已时多亏了折颜细心宽慰……反正只要是狐狸洞的事,折颜二话不说都给办了。如果说以前折颜对阿娘是存有爱慕之心的,那这十几万年来,对狐狸洞一家则早已变成惺惺相惜的亲人。
折颜与情敌毗邻而居的行径倒是让我想起了哲学家金岳霖。金岳霖自从遇见了林徽因,便被其诗情所折服,终其一生痴心不改,与梁思成林徽因做了半生邻居,直至林、梁相继去世,金岳霖还与其子梁从诫住在一处,并被梁家子孙尊称为“金爸”。而金岳霖与折颜的相似之处在于对自身爱这一行为的高度理性。金岳霖爱了林徽因一生,但自始至终都以最高的理智驾驭自己的感情,显出一种超凡脱俗的襟怀与品格,正应了柏拉图所说的那句话:“理性是灵魂中最高贵的因素。”
折颜也好,金岳霖也罢,令人惋惜的是他们未得一人心的遗憾,但更使人可敬的是他们都爱得如此通透。或许于他们而言,爱只是一个过程,无关结局。
有些人,你爱便爱了,却不能妄求回应。一厢情愿有时候无论付出多少也不一定能修得两情相悦。素锦默默陪了夜华九万年也抵不过素素的短短几月,玄女为离境众叛亲离最后却不得好死。神女有心,襄王无梦,若她们都能洒脱一些,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这世间什么都可以强求,唯爱不行,求而不得就会不甘,不甘便会生恨,人一旦恨了失去的就不只是一个求而不得的爱人,而是自己的整个人生。
王阳明说心外无物,所以是舍是求,全在一念之间;佛说,缘来是你,缘去是空,世间多少纷扰事,浮华落尽总随风。我虽不大相信这三界有神灵,但却明白人间存有佛语禅心。
一直很喜欢徐志摩的那首《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寥寥数语就将“偶然”这一极为抽象的时间副词给描绘了出来,或许这也是他与林徽因在剑桥大学偶然邂逅短暂相爱的写照吧?偶然相遇,蓦然回首,人生中短暂的交汇是缘,只是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记得也好,最好忘掉。胭脂泪,相留醉,若抱有一分初见时的纯粹,想来也不至于人生长恨水长东了。
当然,随缘不是听天由命,而是以豁达的心态去面对生活中的得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任平生一蓑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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