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img.haomeiwen.com/i16102345/a474edbeeff96eff.jpg)
“去台湾可以,不过你这龟孙子就别想着走了。”
“什么意思?”
“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娶妻生娃”,刘垦从老太太脸上看到一种凝重,仿佛从巨大的悲痛中迎接了新的生命,而这生命又不属于她。
“奶,难道这就是你答应俺去台湾的理由?”他有些不解,却不敢去猜忌奶奶的用心。
“不,你要是走,俺死的时候你都见不着。”
“可是,俺在家能有什么出息?”
“村里动地,村口的庙也要拆了”,老太太说。
“什么?”刘垦几乎吼出来,“他们连大夫庙也要拆?”
“地都卖光了,拆完坟和庙就拆房子。”
刘垦这次回来,便是因为祖上迁坟。
“天大的事也要等迁完坟再说”,
老太太拿出一盒烟,点了一根,她只轻吸一口,然后慢慢吐出一股青烟,仿佛深邃的过去也如这烟一般虚无缥缈让人难以捉摸……
“俺爹是个先生,打小便教俺读书认字,可惜俺与你舅姥爷都不爱读书,你舅姥爷喜欢下河捉鱼,俺跟着他,捡拾他从河里扔上来的鲫鱼鲤鱼,夏天的荆河极美,但没有蓝色的莲花,微山湖里才有。”老太太说,她似乎陷入深深的回忆,那是个生动丰满的世界,她却很难表达出它的一二。
“哦,那您想他吗?”刘垦问。
“想,但又能怎样!”……世上的许多事,一起经历的人却不见得有一样的感受,不同年月但心性相同的人,却在不同的历史中发生共鸣,或许这便是过去的故事的作用和意义吧。
![](https://img.haomeiwen.com/i16102345/4aea262611e84b67.jpeg)
越长大刘垦越喜欢听老太太咽进肚子里的那些话,因为慢慢他发现,他总能毫不费力地理解她,而他自己似乎跟她越来越像。
“奶,舅姥爷几岁离开家的?”他问。
“二十一岁(1947年)”
“他回来时呢?”
“六十五岁(1991年)”
“那他为什么还要走?”
“他在台湾有家,有了孩子”
“您见过他的孩子么?”
她不说话,刘垦的话似乎戳中老太太心里的某个地方。
“他的话您全信?孩子在美国教书,从来都是一个人?与老伴各自生活?”刘垦连珠炮似的崩出他的疑问,也崩出许多口水,他的眉头皱着,却看到老太太凝重的脸铺开,像一张蜡黄的纸,写满从容和释然。
“不信,但何必知道真相,让他体面地活着有什么不好?”奶奶的回答出乎刘垦的意料,难道她不想去台湾,寻找真相?
“你们真当俺傻?”,老太太说,“虎大娘什么不跟俺说?你舅姥爷今年五月在养老院过世了”她接着说。
“是真的么?您没想过去台湾看看?”
“以前想,没有去,现在,更没必要去了,你这王八羔子就想着玩,一天到晚不干正经事儿!”
“您怕俺跟舅姥爷一样?”刘垦问。
“你若不回来看俺不砸断你的腿!你要真有这个意,去台湾可以,去过以后你得回家来住一年。”
“一年?”
“对,回家住一年,一年以后你要还想走,俺不拦你。”
“好,就住一年,迁完坟俺们便走,去台湾。”
“好!”
![](https://img.haomeiwen.com/i16102345/0ad16f5723a81fb3.jpg)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