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随风成为了过去

老家92岁的小姨姥，也就是妈妈的小姨昨天去世了，今天出殡。

按以往的风俗，只需妈妈这辈人参与，我们这一辈无须参加，但我还是决定回去，尽管身体还未完全复原。一是天气不好，从昨晚就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没停，如果让妈妈自己回去等出租车，不方便也不放心，所以我想开车陪她回去。二是小姨姥家的三个女儿，其中从和红和我都在同一县城住，平时来往比较多。2015年爸爸去世时，从和红第一时间赶到，到第二天爸爸出殡，全程陪我处理相关事宜，自己心里始终怀有感激之情。虽然明白这次因为身体原因，去了也帮不上多大的忙，但是一定要去。

8点半从家出发，9点钟到家。小姨姥的三个女儿珍、从、红和孩子们都守在灵前，还有众多前来帮忙的乡亲们。从十几岁离开老家到现在已经三十多年了，除老家有红白事才偶尔回家一趟外，有时一年也回不去一次。老家的人感觉越来越陌生，猛然照面直到对方说出名字，才能迅速脑补出多年前记忆中可能的印象。一晃，原来的少年都变的白发苍苍。

小姨姥活了92岁，在床上瘫了5年，三个女儿每人一个月轮流照顾她。近两年更是神智不清，整日昏睡。去年冬天和妈妈去看望她时，已是骨瘦如柴。本来弱小的身子安静的蜷缩在一团厚厚的棉被中，看到她露在凌乱的头发、枯黄的脸庞，才发觉到她的存在。妈妈轻轻的喊她，仍旧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反应，好像身外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沉浸在属于她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是否还能感知到亲人对她的照顾，她到底在想什么？

如今，三个女儿感叹姨姥这几年遭受的痛苦，但同时也感到心安，毕竟在她生前，三个女儿尽心尽力地照顾了她。人有时很矛盾，尤其面对自己病重的亲人时，是在尽孝的基础上保证她的生命质量，让她体面有尊严地离开这个世界，还是无论她承受多少痛苦都要延续她的生命，以此来寻求心理安慰？

小姨姥的面容很安祥，就像她平时熟睡了一样。她不在了，没有了家里的牵挂，三个女儿日后也便很少回来了。人们都说，这老房子不占人了，不经常通风换气，破损的会越来越快。我想，随着小姨姥的离去，明天或者后天，这个家会归于沉寂。几年以后，老屋也许会塌陷，也许会被女儿们卖掉另易他人。而小姨姥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痕迹，也会象风一样散去，慢慢会被人忘记……

抽空回了附近自己曾经的家，站在空落落的院子里，再也闻不到儿时欢乐嬉戏的温馨，看着日渐落寂孤独、破败不堪的老屋，想起童年我们一家三口在这里的日子，那时还年轻的爸爸妈妈的容颜，和带着婴儿肥圆圆脸庞的自己，还有春节时难得的团圆……如今，爸爸已离开整整7年的时间，妈妈日渐衰老，我也已近半百。

一切一切，恍如隔世一般，都随风成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