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匆匆的脚步中挪移,阳光在修长的指缝中挥洒。你已在剧团里待了8个月,跟着师傅已经把基本功练得很好,不仅如此,你已出落得十分水灵,个头比刚来时高出很多,皮肤越发白皙,清澈明亮的瞳孔,浅浅弯弯的眉宇,长长的睫毛,脸上透着稚嫩也透着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还有那一头乌黑的像瀑布般垂直地披在肩上的秀发,让你原本精致的容貌更添了一份让人心动的欢喜。的确,在表演的行当里,容貌的美丽是你今后发展的资本。
终于,团长说你可以随演出队下乡演出了,只是只做丫环,这样就很好呀!可以四处处看看,长长见识,还可以练练胆量,哪一个主角不是从配角慢慢走过来的。
演出其实是相当辛苦的,那天凌晨四点你们便开始往拖拉机上搬道具,那是剧团唯一的一辆交通工具,风里雨里,走南闯北,全靠这辆拖拉机。搬完道具,在空余处铺上两张席子,那是你们一行16人坐的地方。夜还未消尽,你们便在“吐吐,吐吐”的声音中上路了,乡下的道路狭窄崎岖,你们在车斗里上下颠簸,但大家一点也不觉得难受,随着东方的一片绯红,大家还一齐唱起了当时特别流行的“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穿过十几个陌生的村庄后,你们便来到了葛庄――当地的大村,村里有用木头搭建的戏台。村主任早就在那里等着了,团长连忙迎上去,主任递个汗烟袋,俩人猛吸几句,寒喧几句之后,便开始布置戏台。吹拉弹敲的各自摆弄自己器具,你负责站在高凳上挂幕布,一层一层,褶皱要拉得一致。一切刚收拾停当,台下已有搬着凳子来抢位子的人了。其实此时离开戏还有两三个小时,你问,为什么来这么早,师傅们说,等到开演再来,恐怕就找不到位了。
确实如此,那天,你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人山人海,什么是摩肩接踵,站在台上往下看,黑压压的全是人头,一直往前看一直都有人,中间一大片坐着,周围三面全是站着的人,有的站在土堆上,有的站在麦秸杆上,有的干脆站在路边人家的猪圈上,大家一律仰着脸,听着看着,唱到精彩处,大家大声喊着好,掌声如雷。那一刻,艺术带来的震撼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在那个贫穷的时代,在那块贫脊的土地上,人们的心底里依然滋生着对艺术的追求,对美好精神世界的渴望。戏曲作为一种传承艺术,代代相更替,经久不息,用一种无形的纽带牵扯着最广大农民的血脉。他们需要在土地上求生存,更需要在艺术的世界里唤醒灵魂。
就是这一场演出,让你充分体会到了艺术的魅力与价值。你望着台下的观众,仿佛那就是你的爹娘,所以即便做一个丫环,也要做得精益求精!你的一个碎步,一个眼神,仅有的一句台词“小姐,我们走吧”,都反复练习。
待演出结束,人影散去,团长和村主任清算着费用,众人在幕后卸妆休息,而你却再次来到台前,感受着渗入心扉的自信,告诉自已一定要唱好每一曲戏,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台下万千观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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