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了赖声川的舞台剧《那一夜，在旅途中说相声》，赖导、戴军、保利、周末。这几个因素足够鼓动我买票入场，可上座率没那么高，听说前一天也一样。
实话说，我认为戴军非常努力，却没有带来惊喜。整部剧除了“草泥马“和”干你娘“以外没有什么能让我记得住的台词。但赖导终究是赖导，他在这场戏中抛出一个有意思的话题——意义。
因为“革命”，吕仁和程克被困在南太平洋的小岛上。
小岛革命的原因是：政府无能，物价上涨，槟榔价格比之前高了3倍。
吕仁来岛的原因是：逃避家庭纠纷，他是富商，外出散心，选择富游。
程克来岛的原因是：工作遇到瓶颈，他是导游，出来静静，选择穷游。
于是那一夜，旅人和乘客分享了他们在旅途中看到的各形各色的惊喜、尴尬、震惊、狼狈、唏嘘等等等等。
天亮了，革命结束。他们乘船回家。
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但他们始终在探求一个问题，那就是意义。
从一开始当地人说带口音的普通话，把革命说成个名。奇怪了，革命怎么被念成个名了呢？
然后两人比较穷游和富游的差别。说淋浴，一个说在纽约高级酒店水流的速度之快。一个说在泰国的公厕淋浴的畅快。两个人对当地、对淋浴、有水流都印象深刻，都欢喜，那个一宿1000美元，这个一宿100泰铢，同样是洗了个澡，水流快不快的，环境好不好的有什么意义。
当地人请他们和饮料，因为口音，饮料念成饮尿。有什么关系呢？革命都变成个名了，饮料和饮尿也是个名儿吧。他们惊讶在南太平洋的岛国上怎么会有珍珠奶茶。当地人说他在台湾的58度C实习过，他们纠正他是85度C。有什么关系，都是奶茶，你较真儿那个牌子有什么意义？他们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槟榔味儿的，哈哈，没得选。
导游说他觉得很尴尬，他当初带着团全世界的跑，把世界文明遗迹变成大段大段的导游词，好背诵、讲解给游客听。当那璀璨的历史变成只言片语时已经贬损了艺术，而优雅的中国人连这个也不听不进去，他们只自顾自的拍照。那导游词对文明遗迹有什么意义？这些导游词对乘客有什么意义？但他们有的选吗？他们当初被迫跟团走，除了认识梵高和毕加索之外有得选吗？他们在法国除了卢浮宫和埃菲尔铁塔之外有的选吗？既然没得选，那这些璀璨文明对他们又有什么意义？到底是你选择了旅行还是旅行选择了你？
两人在岛上点单，一份革命套餐，一份人民套餐。问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那为什么有两份，因为那会让你们看起来有的选。当地人说就像民主和专制，你看着好像民主比专制好，但其实民主是另一种专制。依然没得选，所以没意义。因为在革命，所以没有额外食品供应。最后上了一份方便面，你看，依然没得选。
他们之后说了一大段相声里的贯口，他们沿着欧洲的地理位置，说去哪儿吃什么去哪儿吃什么，说了很多很多很多，最后去了某某地方的医院，因为这么吃下去肯定去医院。我在想，是啊，每个地方都有当地最出名的美食，那种美食没得选，只有它，必须是它。我去这个地方必须吃它，好不好吃我至少都吃过，我吃过我就没白来。富商还说他之前去法国只待一宿，问朋友就待一宿吃什么，朋友很明确，一定要去卢浮宫隔壁的某某米其林三星吃鹅肝，你看，他有的选吗？他说因为服务周到，男士的菜单和女士的不一样，只有男士的菜单才有价格，而女士的没有，他是男的，所以没得选，必须为女士买单。他想点鹅肝，但是老板因为一些原因说一年都不做鹅肝了，所以想吃可以明年再来。你看，他有的选吗？那这菜单对他有意义吗，只是看起来有的选罢了。
之后他们被带到一个存储行李的地方，一个问，这里安全吗？当地人说，安全就是个概念。外面在革命，哪里都不安全。让你们来这里，就是让你们看起来好像很安全，所以不要考虑安不安全，那没意义。
最后，天亮了，革命结束，两人问革命的结果，谁赢了？当地人说，谁赢了对你们有意义吗？我们看世界新闻，好像很关心国际形式，但那其实就是自己骗自己，好像自己和世界有什么关系，好像很了解世界，好像能从国际形式中看到什么意义。
剧中几乎所有的名词都失去了意义，所有的选择都是被选择。是啊，饮料和饮尿有区别吗？民主和专制有区别吗？革命套餐和人民套餐有的选吗？那革命不就是个名儿吗？
剧里问：你觉得旅行中，你的世界是越走越大，还是越走越小。我庆幸我不记得剧中的答案了。因为我自己也没有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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