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爷！”
门前挤满了人，路春帆一眼之下，竟没有先看到苏徒，倒是姚廷安抢先说了话。
“你是？”
“嗨，以前裕王府的马童，姚小鬼，姚廷安。您忘啦？”姚廷安嘻嘻笑着。
“是你啊！有事么?”路春帆也看见了苏徒，本想咧嘴一笑的神情瞬间沉了下来。
“马楠芳在吗？”苏徒刚想客套几句，姚廷安却抢在他前头直杵杵地问道。
“不在！自离开裕王府我再没见过这人，我买药也不去他那里。”路春帆冷冷地说。
“或者说，您老见没见马楠芳的尸体！”姚廷安低声说，苏徒看到他弯曲了手指。
“不知道你说什么！别说老夫没见过，即便是马楠芳死了，即便是我看见了他的尸首，作为良民顺夫，按哪门子道理我不先去顺天府，倒要先和你打招呼？你既然和他来说明现在也给裕王办事喽。啧啧，权势熏天，厉害，厉害！”陆春帆一指苏徒，不冷不热地对姚廷安说。
苏徒一看陆春帆发火，也觉得姚廷安这么上来发问太过唐突，赶忙上前抻住姚廷安衣袖，谁料这个姚廷安竟然一反平常嬉皮笑脸的样子，把个老鼠脸㩐的老长，咬牙切齿地与陆春帆对视着，竟然根本不理会苏徒。
苏徒暗道声不妙，原来师傅之前与这姚廷安结下过梁子，只怕不好收场。他正这样想着，姚廷安又说话了。
“路师傅，奉了裕王钧令，得进您府上看上一看，得罪了！”说完这句话，他竟然伸手就想推开路春帆，进门查看。
“呀哈，敢问二位，你俩谁是正主？”路春帆果然丝毫不让，马步一扎，姚廷安一推之下，高大的身形丝毫没有晃动。
“师傅，这个，我是，我是...”苏徒支吾着。
“搜我家也是你的意思？”路春帆盯着苏徒。
不待苏徒再接话，姚廷安又道。“陆师傅面子重要，小的自然明白。但是马楠芳是我师兄，也请路师傅体谅。”他咬着嘴唇，也不知道是因为昨夜到现在都没睡觉的缘故还是怎么，眼睛充满了血丝。苏徒自与姚廷安接触以来，还从未见到他这番模样，再加上想起方才小红说的那番话，心里突然泛起一个念头，“这厮不是要尸变了吧？”想到这，苏徒觉得不能不为姚廷安担待些了，于是冲着路春帆一拜，“师傅，却是事关重大，只能如此了!”
说完，苏徒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再抬头去看路春帆却发现，路春帆根本没有正眼看自己，说的话好像也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他一直在看着姚廷安。
许久，路春帆终于说道“怪不得！怪不得！你现在已经没有武功了吗？”
姚廷安没有答话，一字一句说，“请老前辈方便！”
这时，小红姑娘远远跑了过来，白皙的脸涨得通红，见她过来，卫士们自然而然地让开一条路，小红一过来身子还没站稳，就对苏徒说：“师哥，怎，怎么了？不是随处看看，怎，怎么就单单，围了，我，我家？”
路春帆接过话对自己的女儿说，“没你的事，先去邻家孙家婶子哪里待会，这里都是些当兵的，你一个女孩家家的，快去吧。”
小红听了父亲的话，转身走了几步，终觉得不妥，拐了个弯，又悄悄躲在墙角往这边看着。
“既是如此，大人们就进来搜吧！”路春帆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终于将那一堵墙一般的身子从门前挪开了。
这小院子，苏徒再熟悉不过了，他幼年时候除了在王府，就是在这里生活。与王府的威严多礼不同，在这院子他可以几乎为所欲为地爬高爬低，捣乱玩耍。都记不清有多少次他与年幼的小红一起，从南瓜架子上被师傅提着领子抓下来。他隐隐记得当时的路春帆虽然很忙，但是却没有现在这般暴躁不好说话，几乎没有打骂过自己。唯一有的一次，就是他用小刀在路春帆最珍爱的茶几上刻了几个高丽字，将路春帆气的嘴都歪了，一顿手板打得他三天都捏不起筷子。
相比早晨造访的情形，灯笼般的南瓜显然被路春帆父女俩摘了不少，稀稀拉拉剩下不多的南瓜吊在哪里，配上深绿的叶子和褐色的花架，看上去很像瘦弱的人偶，苏徒联想到了姚廷安，竟觉得有点可笑。
姚廷安带着卫士们四处翻看着，倒也没有敢像往日那样将个屋子弄得乱七八糟，苏徒生怕师傅怪罪，没有跟着翻看，而是有意无意地跟在路春帆身后，想借机和这位授业恩师解释些什么。
“事闹得这么大？”路春帆缓缓开口，他好像一点也不关心眼下的搜查。
“是，还望师傅别见怪！”苏徒支吾着。
“我当然知道，只是这姚廷安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啊，像是变了个人，领教了。”路春帆捏着胡子。
苏徒心中打鼓，直想对路春帆说其实你也变了个人，但忍住了。
“小红的事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若是不乐意，我也好为她另寻人家。”路春帆转了话题。
“乐意自然是乐意得很，不过，有些事现下绊住了，还不能，还不能...”
“是连我也不能说的事吗？”路春帆问。
“恩，师傅莫怪。”
路春帆长长地叹了口气，“那丫头也不让我逼你，不管了，不管了。你看着办吧，我虽然有气，你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信得过。”
苏徒听了这话，心头顿时热络起来，此刻他才明白这些日子总是沉郁的原因，竟然都是因为和师傅的关系紧张才知如此。
“请师傅放心，苏徒哪敢负了师傅和，和小红妹子。”苏徒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路春帆翻起眼皮，看了看苏徒，没说什么。
这时，姚廷安走了过来对路春帆一抱拳，“路师傅，后屋的壁龛麻烦打开一下。”
路春帆白眼一翻，鼻孔哼了一声“钥匙十年前就丢了，打不开！你砸吧，里面是我路家的牌位。”
“不会吧，牌位怎么会十年不开！路师傅别让小的为难。”姚廷安眨巴着眼睛。
“别急，别急，我去看看，我去看看看能不能透过缝看一眼。”苏徒生怕破坏了和路春帆刚刚缓和下来的关系，急着圆场道。
说罢，就拽了姚廷安往后院走。
两人刚转了身，姚廷安甩开袖子对苏徒低声说：“你，你这师傅。唉，肯定有鬼，你看看这院子，收拾的这么干净，连一根蒿草都没有...”
他还没有说完，苏徒就打断了他“蜡烛里不是蒿草，你以为我不知道？都让你给骗了，一会回去咱们王爷面前说去。”
正在这时，路家门口又是一阵吵闹，二人一对视就往外走，只见一个小校官正手忙脚乱地和门口的官兵说什么。
苏徒一看却是，平日里王府的传令官刘桐，忙让他过来说话。
刘桐好像是特别着急，又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连礼都没有对苏徒行，手指着西南方向，大口喘着气。
苏徒顺着一看，心里咯噔一下，他看见一根浓黑的烟柱像一条冲天的妖龙，从裕王府笔直地插向蓝天。
“马，马楠芳进王府放火！”刘桐平息了一点气息，大声说。
“放火？”苏徒瞪着眼！
“马楠芳？”姚廷安也瞪着眼！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