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被叩开,弗林先生出现在门口
“treat or trick?”但篮筐却先一步凑近嘴巴,里面的糖果不耐烦地摇晃,几颗轻的被敷衍的力度晒筛子似的掉了下去,在空中打着转。孩子抬起头来。
“treat,or trick?”孩子眨了眨眼,暹罗的蓝色反复着,在恳求,
但糖果的态度仍旧不太友好,修士站在门口如同木头人。
“trick or treat?”这样的恳求却换来的是一段沉默。
“抱歉,劳伦斯家的小鬼,今天我没有多的时间。”男人愣了愣,随即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糖——空糖纸看了看,尽可能温和得体地,他把这些再次伸向孩子。“改天吧。”孩子无精打采地擦着鼻子,嘟囔了一句罗马尼亚话拿过篮子转身走开。
他打算合上门,但他看到那小家伙的背影“嗨,小家伙!你往哪去呢?”
孩子转过来,在屋顶们透出的光亮下,他歪在脸蛋上的唇彩让他可爱得让人心疼。他擦了擦鼻子,那里的妆早就擦没了,显得红通通的。“弗林叔叔,”他努力吸了一下,“我得要先到我的爸爸那里,再去看我的妈妈。”
修士的心收紧了,但当他看到远处行走的轮廓时,他快步上前攥住魔鬼的小手:“今天可不行!”
“叔叔,”孩子又低下头揩了揩,努力扬起涂得苍白的小脸蛋,鼓起颤抖的勇气“我不会怕撒旦和其他鬼怪,这个事情,我不能怕他。”但男人粗暴的把他搂进了屋里。
修士抱着小小鸟坐到地上,挤出宽慰的笑,“有上帝和叔叔陪你作战,鬼怪才不会伤害到你呢”,他轻轻说着,“但等会吧,等坏蛋们去睡觉了再去吧。”
在抖动烛光的照映下他们抬起头看着天空,他开始温柔的哼着唱诗班的歌儿,他教他辨认星星,他轻轻摇着宝贝,但劳伦斯抬起头来认真告诉他,“我已经不小了。”
但随后默默地,孩子的嘴巴就紧抿成弯曲而开的怪月亮,在修士的怀里无声哭泣,男人紧紧的拥抱着他。
他用安眠曲把小鸟儿哄睡着了。他终于难过地在残砖断瓦中流下烛蜡,他的脸上留下圣彼得的十字。
在终于听不见枪声,也看不见镁光弹的时候,男孩在他的低语下悠然转醒了。叔叔脱下破外套围在他身上,男孩很懂事地取下围巾套在修士脖颈上。他们带着糖果在宵禁夜晚的道路上静静走着,大步子紧贴小步子。很冷,但路要更远一点,于是他讲故事给小鸟听,不是福音的故事,而是《格林童话》的章节,小男孩认真听着弗林叔叔绘声绘色的讲着快活的情节,他会发笑,有时不太记得而卡顿下来的时候,小人儿没有为难他,于是不紧不慢的,他从《穿靴子的猫》串进了《小王子》。他们在温暖的黑暗里走着走着,在安宁的寂静中迈着步子,为这些恶毒的禁书而激动。
“那花儿呢,”男孩急切的发问“花儿怎么样了?”
“嗯,”叔叔想了想说到“尽管穿靴子的猫后来单打独斗地走遍了很多国家,见过很多世面,但他最后还是回到了他的故乡去和那没见识的花儿生活在一起,尽管路上他见过的花儿比天上的星星还多,许许多多都比国王宝剑上的宝石更剔透鲜艳,但是对他来说,他自己的花儿是独一无二的。”
“唔,”男孩发出若有所思的声音。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得上那朵花儿的天真和任性了,就像……”他沉默了,看了看他那心中尚没被摧残掉的花朵,
“也不像,爱是说不清的,但每个身在其中的人都心知肚明,从此他们过上了平淡单调但充实、幸福的生活。”他轻轻的补充着,不想小人儿听出美妙胡诌中的颤抖。
他们来到这个街尽头的T字岔道,那儿自一年来都是焦黑一片,这时他们不再说话,默默地走进了焦痕中心那最黑的黑暗,小鸟抓起在筐子里的一大把彩色轻轻地撒向焦疤,有些糖果是空的,有些是其他的填充,或快快地落下,或缓缓在空中一片黑白里飘着飘啊,
小人儿头低向焦疤
“万圣节快乐,”他轻声说,站在后面的叔叔对自己只能送给小侄儿寒颤又难堪的礼物送给而流着泪,寒冽的晨风轻悄地低声倾叙,拂拭去他的泪水。
“请您不要难过,”小鸟的语气出奇的平缓,但他的肩膀一耸一耸地难受着“爸爸已经走了,再难过也不会回来了。”
“上帝保佑他!”弗林想了半天,才有气无力地说出这祝福,他们俩在寒风中直直站了好一会儿的久,
而后又在不远的墓园找到了妈妈。另一半的彩色是阴冷凌晨的光辉无疑。修士举起旁边的铲子砍着、砍着一根又一根荆棘。小鸟儿说出的罗马尼亚低语在四壁回荡着、回荡着不散。
他怎么都坚持自己走回去,“我这样很好。”小人儿低着头现在那儿一动不动。
但亲爱的叔叔就在他腿脚一软之前一把就把他抱了起来,
他合下眼来安静的依偎在男人的怀抱里,一动也不动。在安静的回去路上,安静的小小鸟儿就闭着眼睛在叔叔的怀里一动不动了。
沉睡的王子终于安下心来回家了。
修士一直在等待着,他看着以前的结婚照片直到天色放亮,他对着残破的基督做了一年多来的首次弥撒,尽管不合时宜,“如果我错了,”他嘴唇翕动,低声请求着这原谅,抚摸着蔓延上镜框的破碎“请宽恕我。”
“就算不宽恕我也行,”他地走出那片变得了无生机的废墟,迈着轻快的步子上街,走着走着站定下来,他看到不远处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从楼里出来,
修士诚惶诚恐地打听:“弟兄啊,那三个到底谁才是总统?”
“中间白色西服的那个就是。”于是弗林在街对面拔出了枪朝中间那位开火,
枪持续响个没完,直到亲爱的总统先生仰面栽倒下去,“我完蛋啦。”总统喉咙里发出清晰的字眼,然后闭上了眼睛。
据书记员再三回忆,当时在法庭上,亚历克斯·弗林·特雷阿其斯确实是这样说的,他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说着,以便能让在场所有人听清、做笔录。
“这件正义之举就是我做的,我没有亲人,我的朋友也都已然死去,所有成绩是我一人独享无疑,现在你们审判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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