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它活生生地发生在我的身边,影响着我的亲人。因为我对当年的细节不是特别清楚。如果出现了一些关于高考细节方面的错误,希望大家理解。
这是一个比较遥远的故事。
出生在四川和云南交界地带的凯,是家里的最小的儿子。凯的父亲是一名在不远处的小煤厂里做工的工人,凯的母亲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
和当时农村所有家庭的观念一致,父母生了很多孩子,脑袋里还认为着人多就是生产力,却不知道量少质优的道理,这当然给以后埋下了特别多的后患。
还和当时的观念一致的是,重男轻女。所以凯一出生,俨然成为了家里的小王子,整天好吃好喝地供着,连比凯小的妹妹也没能分走父母的宠爱。
这样一直持续到了上学的年纪。凯其实并不是一块读书的料,可是,凯的父亲几乎把幼时的宠爱延续到了现在,延续到了那个时代改变命运的教育上。
于是,一声令下。成绩优异的大姐和二姐分别只读了初中和小学五年级就回家务农,只为了把学费让给弟弟。
至于年纪比凯小的妹妹,有幸读到了六年级。在凯上初中的时候,妹妹也失学了。
这样,寄托着父母期望和兄弟姐妹们羡慕眼光的凯,不愠不火地继续着学业。
辍学了的姐姐和妹妹整日在家中劳作,还需要把营养比较好的白米饭留给要上学的凯,自己辛苦一天后回来只有一碗冷冷的玉米面。
眼见着自己干活回家还要和母亲一起拉磨,而哥哥却可以点着奢侈的煤油灯写作业,年幼的妹妹终于爆发了。
她一声声地质问为什么学习成绩优异的大姐和二姐要辍学,让学什么都不会的哥哥上学?
父亲只是冷冷地瞅着她,吐出几句话,你女娃家,读书还不是给别人用了,你以为我们能得到什么?白花钱让你给夫家长面子?更难听的话并没有出口,碗一样粗的藤条却已经打在了妹妹瘦弱的肩膀上,背上,甚至是脸上。姐姐们看不下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妹妹,母亲在一旁拉住父亲的手,父亲用劲一甩开,破口大骂,一堆赔钱货,你这个臭婆娘也是!给老子滚!
那一刻,姐姐和妹妹顿时明白,原来自己有一个这么冷酷的父亲,恨意和埋怨顿时在心中聚集。
凯一直坐在板凳上没说话,他不知道原来因为上学召开了姐姐和妹妹这么多的埋怨。他低下头看着满篇红叉的作业本,有了惭愧。
凯的成绩在逐步上升。
姐姐和妹妹对父亲的恨意与日俱增。
时间如同流水一样过去,大姐嫁人了,嫁给了东村的表哥,因为他们家不至于会饿肚子;二姐远嫁到云南的一个村庄,男人是嫂子的弟弟。
按照村里的惯例,女孩子不至于嫁那么早,也许是为了逃避一些东西,两个姐姐早早嫁人。
家里只剩下凯和妹妹。
一转眼,离凯高考也只有一年了。凯的英语不行,想去城里补习。凯的父亲几乎马上就想到了在城里打拼的二女儿,于是,凯来到了二姐家寄住。而已经育有一女,整日在温饱中挣扎的二姐,还要负担弟弟的补习费。
二姐性子温吞,并未多言。
小妹脾气暴躁,和父亲横眉冷对了大半年,突然一天瘫痪在床。
此时凯已经考完高考,正在家里等着拿成绩。当时并不能由考生去直接拿成绩,其中还有一些弯弯绕绕,需要钱去疏通。
妹妹的病却一日重似一日,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却不见半点好。母亲愁眉不展时,一位游医前来拜访,信心满满地说能够治好妹妹的病,只是开出了800元的诊金。当时还是90年代初,这无疑于是狮子大开口。父亲当时并没有开腔,母亲急得团团转。
一位在乡里管教育的老师也旁敲侧击地提出条件,要想成绩没有什么意外地贴在榜上,起码得800元,他比了一个数钱的手势。
家中一下子陷入两难。
妹妹已经做好了被父亲抛弃不治的心理,反正也不过是一死,活着并不一定比死了好多少。
但是出人意料地,父亲没有把钱交给那个老师,反而把钱给了医生。
妹妹对父亲的恨顿时消散。
父亲无视了她的欣喜,只是淡淡说道,你夫家已经交了定亲钱,我总不能交个死人过去吧?至于那个老师,老子的儿子成绩这么优秀,何必花800去取个成绩!当老子的钱好赚吗?
也是一槌定音,救活了妹妹的命,却让凯落榜。
是的,没有听错,落榜。那个老师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总是借机敲诈。以往没给他钱,他也不会做什么手脚。可这次有一名富人的儿子落榜,富人花了大价钱,买走了凯的成绩。于是,凯顶替了凯,假凯上了真大学,真凯从此落榜。
落榜后父亲暴跳如雷,把藤条抽在妹妹身上。大声骂着,赔钱货,赔钱货,你赔老子儿子的大学。
妹妹无声地忍住所有的泪水,是啊,不欠了,不欠了。他用钱救她一命,她让他抽打19年,一切都该结束了。
第二天,伤痕累累的妹妹被丈夫接走,许多年不再回家。
落榜后的凯,一下子受了很大的刺激,变得精神失常。每天拿着笔写写画画,有时沉默寡言,有时像个孩子一样大哭大闹,好几次还和哥哥大打出手。
父亲也没心思再管他,只是时不时地咒骂那个让儿子落榜的老师和那个冒名顶替的人。
一转眼,凯已经将近而立之年了,却还是一幅疯疯癫癫的模样,整天叫着要去上学上学。凯父头疼不已,花了自己的养老钱,从深山买来一个媳妇,终于给凯成了家。
媳妇性子强势,见不惯凯整日懒惰,家中骂声不断。
凯父终日酒醉不回家,凯母吃斋念佛,说着一切都是报应,报应。
偶尔清醒时,凯父坐在门槛上望着路口,可是女儿们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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