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化生物学看人类的健康与疾病

在“瘦即是正义”的时代，人们关注美似乎多过健康，而瘦也成了部分人追求美的偏执目标。尤其是很多年轻女孩子，当她们对着穿衣镜审视自己的身体，首先关心的是自己胖不胖，而不是健康不健康。

当然，追求健康美的也大有人在。健身达人备受推崇，运动方法和健身配餐在各种渠道都很流行。去健身房挥汗如雨的人们，在镜子面前会更在意自己的肌肉是否匀称、动作是否标准。

不管是追求“瘦美”还是“健康美”，人们最大的敌人就是——“胖”。在公共场合放眼望去，偏胖者占据多数。当前社会上肥胖者的数量，比几十年前要多得多，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肥胖者的增多又带来更多疾病，甚至是历史上罕见的新型疾病。这也是现代人对脂肪往往谈虎色变的原因。

为什么现代人患上了这么多历史罕见的疾病呢？

寻根问底，如果单纯归因于现代人吃得多动得少，似乎过于简化了。哈佛大学人类进化生物学教授，人类进化生物学系主任丹尼尔·利伯曼，把人类健康失衡问题追溯到人类进化的历史过程中。

丹尼尔·利伯曼拥有哈佛大学人类学博士学位，其研究领域横跨古生物学、解剖学、生理学、实验生物力学等多个学科。他在人脑进化领域取得巨大成就，2011年出版了权威著作《人脑的进化》。同时，他还是“赤足跑”的提倡者和践行者，被人称为“赤足教授”。他在《人体的故事》这本书中，重点探讨了进化对人类健康和疾病的影响。

在《人体的故事》中，丹尼尔·利伯曼提出了一种“失配假说”，其核心观点认为，“人体的许多特征适应于进化所经历的环境，但不适应于我们创造的现代环境”，而“现代疾病的增加是缓慢进化的身体和文化进化的冲击共同所导致”。这是新兴的进化医学领域的核心观点。进化医学把进化生物学应用到健康与疾病的研究之中。

回顾人类进化的五个阶段，直立猿——南方古猿——最早的狩猎采集者——冰河时代的古人类——有文化创造力的智人，在漫长的自然选择过程中，人类的身体结构和生活方式不断地适应环境的变化，逐渐进化成为地球上稳定强大的生物群体。

最重要的是，智人拥有空前的智慧，这种智慧超越了生物力量本身的局限。当这种文化创造力被释放出来后，人类社会的进步明显加速了，并且越来越快。

人类在生物学上的进化从未停止，但生物进化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丹尼尔·利伯曼认为，我们现在的人体特征，仍然处于适应旧石器时代的状态。人体这种缓慢的生物进化速度，已经跟不上人类社会飞速进步的需求。

我们的生存环境和生活方式，比起旧石器时代，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丹尼尔·利伯曼认为，引起这种巨变的动力，是文化进化。他指出，“文化本身并不是一种生物学性状，但是人类的文化行为以及使用和改变文化的能力，是在现代人类中特别出现的基本生物学适应”。“这是现在地球上最强大的变革力量，正在从根本上改变我们自己的身体”。

进入农业革命与工业革命时代后，进化失配问题逐渐凸显出来。人体对于快速变化的环境适应不足，产生了许多不良反应，这些不良反应可能会导致失配性疾病。例如，龋齿在猿类和狩猎采集中中非常罕见，但在农业出现后，开始增多，在19-20世纪范围更加扩大。今天，全世界还有将近25亿人饱受龋齿的折磨。

如今，高能量食物占据着各类超市、商场和普通家庭的冰箱，人类进行的体力劳动的总量比历史上明显减少，失配问题变得更加突出。失配性疾病变得多种多样，并且越来越普遍，糖尿病、心脏病、越来越多的癌症……正侵蚀着人类的健康。

丹尼尔·利伯曼让我们认识到，单纯依赖缓慢的生物进化，人体是无法适应文化进化的速度和强度所带来的挑战的。当然也不必过于悲观，这些进化角度的研究很有启发性。我们要做的，正是从文化进化的角度出发，调整自己的生活方式和饮食结构，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的健康。

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管住嘴、迈开腿”的重要性，关注个人健康。新兴的进化医学也在研究失配性疾病的防治，积极寻求医学上的对策。在文化进步过程中，人类不是只能被动接受，还可以主动改进。相信人类的主动权仍然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2017.09.16雾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