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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念得知自己被送进的是精神病院,有点生气,有点恐惧,她大声嚷嚷,医生,我不是精神病。
进来的都这么说。
她是被父母亲手送进去的,失恋后有自杀倾向,爸爸去制止,她张口就咬。本来只是送去普通医院包扎外伤,用餐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了,不受控制地用手抓着饭往嘴里送,往鼻孔里塞。医生建议,转院吧。
医生正在处理另一位新入院的病人,他反应比念念激烈的多。砸着医院的椅子,推开医护人员,双拳挥舞。在家人和医护人员合力围剿下,一针安定,安静了下来。
纪念念不再嚷嚷,脑子里飞快转着。其实自己也不是真的想自杀,就是被难过冲昏了头,拿着刀子比划。刚好爸爸过来,他试图抢夺反而造成了伤害。至于在医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觉得好玩而已,事已至此后悔不已。
医院有一位据说是住了蛮久的女生,找医生在谈话。医生,我真的不是精神病,我只是太孤独了。现在我情绪好多了,我有按时吃药,我不伤害人,我也不会再伤害自己,我想回到正常生活可以吗?
你的心情我理解,按照流程我们需要先观察一段时间,不要着急。
看着女生落寞的背影,纪念念有些心疼。
唉,看来硬的软的都不行,纪念念彻底放弃了说服医生的念头,无奈接受了自己的新角色,精神病人。
因为她有双伤(伤害自己,伤害他人)倾向,被分配在封闭式治疗区。手机被没收,只有公用电话能用,每次使用不能超过10分钟,怕他们打骚扰电话。自己的衣服一律没收,只准穿医院服装,家人两周探望一次,
本来就情绪低落的她,在这个环境下更压抑了。每天7点被集体叫起床洗漱,8点吃药,9点排队吃饭,队伍里都是不正常的人,虽然大部分都安静,但彼此之间基本无法交流。饭菜本来就难吃,在这种氛围下更是难以下咽。下午2点,吃药,下午6点继续吃药。晚上10点必须上床睡觉,吵闹的就强制打针吃安眠药。
同病房有个中年女人,在人多时还蛮正常,纪念念试图与她聊过天,这也是她唯一交流过的病友了。她自己一个人呆着时开始反常,总说有人要害她,一个男人缠着她不放,让大家帮她赶走那个男人。医生只好继续喂药。
在医院每天睡得早,中午还有午睡,没有娱乐活动,没有手机,没有电视,大把的时间不知道怎么度过。身边也无可以交流的对象,要是能和他们交流,自己多半也是真正的精神病了。每天那么多时间无所事事,自然会胡思乱想,正常人多半都会憋出病来。纪念念每天都在想办法如何才能表现的像个正常人,能够回归正常的生活。
她让家人带来了几本书,终于可以消磨时间了,她开始表现得安安静静,喜怒不言。医生日常地问起,念念,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蛮好的,谢谢关心,最近都有看书,感觉情绪稳定了很多。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切有多么糟糕,糟糕的环境,无人可说的压抑,最可怕的是无论你做什么,表现得多正常,都会被贴上精神病人的标签。
在向医生多次表示自己正常无果之后,纪念念一直在思考还有什么方式能让医生相信自己是正常的。她开始厌倦了枯燥的生活,渴望看场电影,想去旅游,想饱餐一顿。她把想做的事情一件件梳理,作为自己出去之后的计划,并告诉医生她的计划。
你出去之后还是要面临同样的情绪问题,你能处理好吗?
我不知道,纪念念犹豫了,本以为忘记的那些痛苦,此刻再度涌进了脑中,她觉得一切好像不受自己控制的颓废起来。
医生说她的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程度好转,但在关键问题上还有些犹豫,担心会重蹈覆辙,于是只好再观察。
纪念念开始每天写日记,记录每一天的生活,记录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当家人来看望的时候,她把日记给家人看。帮我劝劝医生吧,我真的受够这里了。家人看着她字里行间的孤独,实在不忍心,带着日记找医生求情。
纪念念终于可以出院了,收拾东西时,入院那天那个孤独的女生又在找医生说情,医生还是拒绝了。她提着东西经过医生的房间,听到一个年轻的实习医生问起,她都呆了两年了,看起来也正常,为什么不让她出去呢?应该是在聊刚才那个女生。
另一个医生叹了口气,她家人不同意,我们有什么办法。
纪念念心里一阵寒冷,人心有时候比疾病还要冷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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