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唐诗,读起来,口齿间弥漫的都是大气磅礴的味道。而以盛世作为背景的唐代,海纳百川的包容,让诗人们的文风,于骨子里面都有了不同。唐诗之于鱼玄机,是诗文相候的暧昧与不羁;之于李白,是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洒脱与不羁;之于王维,是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幽静与佛性;于杜甫,安能眼前突兀现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道出文人的忧国忧民,涕泪两行。每个诗人遣词造句之间,各有各的法子,字里行间行文的极简,气势到了骨子里面。
第一次翻开《宋词三百首》的时候,开篇即是赵佶的《宴山行 北行见杏花》。只一句描写杏花的“羞煞蕊珠宫女。”即看出较之唐诗,宋词虽辞藻繁复,却只感觉美则美矣,没有灵魂。花蕊和珍珠堆积起来是美的,蕊珠宫的宫女亦应是美人,只是美得模糊,就像一个木头美人穿上了层层叠叠的衣服,究竟多美,鲜有人知。故而较之唐诗,宋词的美,浮于表,流于辞藻。宋词的文字带着宋朝积弱而飘摇的历史的味道,即使再唯美再华丽,都有一种柔弱而积郁的感觉。裁剪冰绡,一字一句很美,慢慢品起来,却太模糊,甚至无法具体到冰绡的凉意。即使是豪放的辛弃疾,挑灯看剑也只是在醉里,也只是一种不得志的积郁。
若是以美人作比,唐诗大抵是美人在骨,就像民国时代的名媛,世间美人千种美。字里行间,多一丝嫌肥,少一丝嫌瘦,一丝一毫都不能差,却美得轰轰烈烈,大概是可以美一辈子的。宋词仿若美人在皮,有文化的底蕴和内涵,像是一尊青花,花纹繁杂却易碎,对于词汇华丽的追求到了极致,却逊于唐诗因为盛世造就的大气。
我惊叹于宋词为什么会有词汇繁复小巧精致到了这个地步,一首首读下来,读到最后,亦是因为浮华的词汇而厌弃,颇有一种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味道。而唐诗的美感,幼时只是觉得,是一种严谨的约束,对仗过于要求形式,是一种不在洒脱的束缚。再慢慢的读下来,只觉得,事物描写的精准,品读起来,口舌之间都是一种淡淡的凉。而宋词和唐诗,大概只是,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是不需要人搁笔费评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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