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乡村熟悉的音符,让人联想到乡野独居小院,狗是人类的好朋友,东江湖山里人家把守家的狗饲养家中厨房柴窝里,夜里或无人在家关了厨房小门和堂房大门时,狗听到外面有异样声,立刻会蹿过厨房小狗洞再钻出堂房,从大狗洞探出头,朝着不明事物汪汪汪狂吠提醒主人,以势恐吓异物响动或陌生人,直到声音静下来和陌生人走远叫声才停顿,若是熟人上前摇尾相迎。
小时候阿婆养了条黑狗牸,每年会生两窝狗崽,大人们谈话中领悟了狗的很多独有特质。狗生崽没胎盘,出来时全身黏液,靠母狗舔干净。狗贱到只有夜里喂少许食物,只要能生存,对主人毫无所求。猪来穷,狗来富,猫猫来了守仓库;狗带汪不旺都不行呀。一须龙,二须虎,三须是只懒狗牯,观下颌胡须根数。脸大好打猎,耳竖好做窃,狗相一说。横敲鼻,斜戳肋,打狗的穴位。抓后颈,摸颅隙,亲狗的地方。民间流传狗血能驱邪避鬼,认为人沾了狗血会倒霉,会带来不祥之兆,所以大山里的人不食狗肉,对狗很敬畏。
主人啀呲狗时,骂狗是尨(mang)族,老虎背地咯,到后来确信不是在咄狗,尨族是狗中了不起的族类;而老虎背狗的画面有骑在虎身上的嫌疑。
会赶山的公狗和会守家的母狗都是狗中精品,赶山狗长到体重六斤左右,打猎会看狗相的师傅会在这窝狗中挑选出那只最雄壮的獒犬,抓脑袋,拈单耳,抓单脚,提尾巴离地都不叫唤,且嘴阔,齿平,眼有神,鼻头圆润,前足短,后脚长;经过外观检查后,听力,暴发力,弹跳力和嗅觉,灵敏度需后天培养,最后把狗拴在木柱旁边训练胆量,在狗附近放空铳而狗不燥,不慌,不惧,狗到此时便是猎人最佳的助手。
大山里的狗王隐藏在猎狗中,一般人注意不到他的行踪,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不做声,也不起身动,一付养尊处优的样子,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毫不夸张。
季秋天气,田野禾茬挣扎中发出嫩芽,青不青,黄不黄,稻田的泥开出碎冰纹的坼缝,石砌的田埂洞穴中田鼠安着家,秋天采回的稻谷够他一家过一个丰盛的冬天,可他们并不满足眼下的收成,有阳光的日子依然在田野四周寻觅吃食;狗站在家门口屋檐下见到了田鼠出没活动,于是静静地学着猫去逮田鼠,狗认真地逮到田鼠会友好地送给猫咪,他嫌田鼠一身毛,有时也逮田鼠戏谑取乐,不到非常饿狗是不会以啃食田鼠来充饥的。
一次黑狗追黄鼠狼,快追上时黄鼠狼放了个屁,臭气熏的狗立马停止脚步,连打几个喷嚏,右前脚不停地抚摸脸和揉搓鼻子,露出一付十分滑稽可笑的神态,让人啼笑皆非。
冬去春来,阿婆养的黑狗在灶台后柴窝里生下一窝黑绒,奶崽们在阳光下发出一种墨绿色的光芒,“安安”地叫,成堆地睡;待到满月已三四斤体重,可怜那条母狗瘦得如柴,唯乳哺垂在胸下,走路时不停摇晃,狗崽们活跃起来,食量增加,只要见到母狗便双脚立地吸伏在乳头上,从厨房追到堂房,直到母狗怕的从大门左侧的狗洞逃避。
外面回来到门口站定,六七条黑狗从狗洞中蹿出,摇着黑辣椒似的尾巴,在脚边环绕,摩蹭,一种人与动物的和谐在大山里显得那么祥和,那样亲密…
几年前二伯父仙逝,安葬后,独自打开那扇大门,推开厨房,斜对面的柴窝堆了半窝柴,捡了根木棍往柴垛里戳去,没有听到狗儿们的声音,手拿木棍沿着厨房与堂房相连的狗洞望去,一种失落感很快袭上胸来,大门左侧下狗洞一束光照射进来,木棍顶向狗洞间的帘板,帘板“吱吱呀呀”的声音短暂地回荡在狗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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