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出家 第三章

晚饭就在刘家老店的大堂里，当中一张八仙桌子，摆着十来个盘子，当中一个紫铜锅中“突突”地翻滚着白汤，一壶陈醋立在桌上，旁边是一坛刚从地里刨出来的陈年竹叶青。

鲁达和金翠莲来到大堂时天已经大黑，一轮明月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现在门外的青砖上，泛出柔和的阴影。屋内四周点亮红烛，当中是一盏油灯，四个汉子围坐在屋角面面相觑，看见鲁达他们出来，都站起来迎上去，讪讪的笑着，却都不说话。

鲁达一眼就看见桌上那坛子酒，一个箭步过去就把酒坛子抱起，隔着泥封嗅着坛口深深吸了口气，对老汉道：“老丈，这里面该不会是蒙汗药吧。”

众人哈哈大笑，老汉道：“今日不知道在渭州救了我侄女的鲁提辖大驾光临，小老儿瞎了眼，多有冒犯，还请提辖莫怪。”

金翠莲道：“鲁提辖刚才已经不再怪您了，还是赶紧把酒打开，鲁提辖爱喝酒的。”

老汉连声点头，从鲁达手里拿过酒坛，拍开泥封，一阵酒香溢出，勾起鲁达馋虫，连声赞道：“好酒，好酒。”

金翠莲拿了几个空碗摆在鲁达面前，鲁达央求道：“有没有大些的碗，给我一个大碗。”

老汉倒出来四碗，只见酒色绿中带黄，如同裹着叶子的琥珀，鲁达看得心急火燎，正想去端酒碗，老汉拦住他，把酒坛递给鲁达。自己和三个伙计各自取了一碗酒，端了起来对鲁达道：“大人不计小人过，鲁提辖，我们以酒向你赔罪，干了此杯。”

鲁达接过酒坛，凑近鼻孔，酒香更浓，哪里还按捺的住，嘴里应了声：“干，干。”双手抱起酒坛，凑到嘴边，一抬酒坛，咕咚咕咚就开始往口里倒酒。众人从没见过如此喝法，都呆在当场。金翠莲怕鲁达呛到，走过来微嗔道：“提辖如此着急？这酒又没有长脚，难道自己会跑了不成，慢些喝，别呛着。”

鲁达一口气喝光了整坛酒，才放下酒坛，满脸放光，大笑道：“好酒，好酒!畅快，畅快！还有没有，再给洒家来一坛。”

老汉面上一红，没有作声。最小的一个伙计叫孙狗儿，却不解人情世故，大声道：“鲁提辖，没想到你如此好酒量。只是这坛酒原是刘掌柜准备过七十大寿时用的，专门为了你才从地下刨出来的，哪里再去找一坛，镇子上倒是有家酒坊卖酒，可掌柜兜里没钱呀。”

刘老汉大喝一声：“狗儿住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

又对着鲁达说：“提辖休听狗儿胡说。小老儿这就去拿酒。”

鲁达一伸手，摸到怀里的银子还在，就拿出一锭五十两元宝递给孙狗儿道：“拿去买酒来，洒家今日要喝个痛快。”

伙计们路上早就将鲁达搜个精光，后来被翠莲姑娘遇上才都一股脑还了回去，知道他身上也就二锭元宝和些许碎银，见他如此豪爽，一下子就掏了一半盘缠出来，不禁暗暗喝彩。孙狗儿不敢接，拿眼睛瞅着刘老汉。刘老汉瞪着孙狗儿，不许他接银子。金翠莲听爹爹说过鲁侗的故事，知道鲁达嗜酒如命，对着孙狗儿道：“你就拿银子去买桶酒来，多的银子到时候还给鲁提辖，今儿不喝舒服了，恐怕他是觉也不去睡的。”

孙狗儿又去看了刘老汉，刘老汉听金翠莲这么一说，也就偏过头去，看着门外的月光。

孙狗儿连忙接过银子，和其他二个伙计一起去镇上酒坊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