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中待久了,总有一种麻木和深藏的焦虑,总想寻求一处地方让自己安静下来,于是我来到了凤凰。出行时没有开眼界、长知识的打算,只是想换个地方生活几天,所以一切都慢了下来。
白天披着扎染的披肩在石板街上游逛。古城的石板街据说是形成于元明两代,由四千多米长的石板道连接到每个街弄小巷,时代的久远在每一块石板上都留有了痕迹,街上的大多石板是青色的,有的石板则一见水就变红,也许是石板生成的年代不一样造成的,但无论是青色的还是红色的,传递给人的都是多年的沉静。整条石板街到处弥散着凤凰姜糖的甜香味,听说凤凰城每户人家都会拉姜糖,每到天气变凉,口袋里总装上几块,暖暖身子,姜糖也就随着家人起着各种名子,熊氏、张氏、杨氏,每户都是一个小作坊。石板街上更多是卖苗家银首饰和蓝白扎染的小店,每个店里都挤满了人,游得开心时,也穿上苗家姑娘的服装,明亮的桃红映得人娇美了几分。游累了,就钻入一个石板小巷,城内的每条小巷子都是相连的,巷子向上通向山顶,向下就到了沱江边,所以没有迷路的担心,一切都简单地让人安静下来。
凤凰游记生活是安静了,可心灵宁静的寻求是艰难的,似乎过度地期望反面带来了更多的不安。我不再每天出门,只是坐在高高的吊角楼上,望着沱江对面翠绿的山峦和旁边房屋顶上的凤凰飞檐。凤凰古城的房屋都是粉墙黛瓦,高高的飞檐上停着一只只等待涅盘的凤凰,远远地望去,一种黑白的冷清与凤凰的热烈形成强烈的冲击。我想凤凰城的名子也许就是由此而来。古人说凤凰500年就要从火中重生一次,凤凰城也就在这百年中不断轮回。凤凰因为有了沱江而有了灵性,清澈的沱江水从吊角楼下流过,安静地让人感觉不到它的流动,江水像一块润泽的祖母绿,透着诱人的色彩,游人们小心地从跳桥上窜梭,江上满是装着游客的小船,江的两岸则是苗家女浣衣的棒槌声和充满深情的歌声。
凤凰游记夜晚来临,沿江的灯都亮了,游客也都各自找着歇脚的地方,美丽的凤凰安静下来,北城门楼下的二胡声让夜晚更加冷清。我推开门,沿着光线幽暗的小街又开始寻找自己,凤凰古城的房屋都很高,使得本不宽敞的巷子更加的窄长和幽静,夜晚的冷风在小巷里穿梭,一种凉意从心底升起。找到一家酒吧。酒吧是露天的,设施简单的就是沿着沱江边放了几张桌子,蓝色的爵士乐在酒吧夜的上空凝固了,又飘落下来,落在每个人的心里。夜晚临江而坐,凉意从指尖向身体里渗透,老板升起了篝火,火苗在夜风中腾起,热情和温暖让你迷恋上它。河对面的灯照着水,水映着灯,一切在晚风中荡漾开来。咸咸的土家茶让初次喝它的人皱起了眉头,跳跃的篝火独自寂寞起来。酒吧的女老板,轻盈地在客人中穿梭,手臂轻勾着披肩,一手夹着香烟,另一只手麻利地点着钱。白皙地脸庞,扭转地腰身,还有指间一灭一亮的香烟,让她显得格外地妩媚。也不知是香烟让女人神秘,还是女人让香烟诱惑。女老板一看就不是本地人,身上更多是都市人的气质,不知为什么会在这偏远的小城开这样一个小店。不想追问太多,每个人的经历别人又怎样能体会呢?
凤凰游记阴雨天最适合凭吊一个前辈,买了一束菊花来到了沈从文先生的墓前,一切在我的意料之外。因为这次出游之前,参观过太多的景点,似乎旦凡有点名气的地方,都有太多的修饰和虚假,要么厚重的让人窒息,要么轻浮地让人厌烦。沈先生的墓在听涛山的半山腰上,山脚下就是那条让他怀念的沅水,按沈先生说,沅水与他认识美和学会思索有极大的关系,他的感情流动而不凝固,这一派清波给予了很大的影响。沈先生的墓碑是一块云菇状的天然五彩石,石碑的正面刻着“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能认识人”,背面是他的远在美国的家人为他提的“不折不从,星斗其文,亦慈亦让,赤子其人”。墓碑的旁边不远处是黄永玉夫妇所立的五尺碑,上面镌刻着黄永玉刚健的手书:“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听涛山满山翠绿,在阴冷的天气中,那绿色透出一种湿气,形成一层薄雾,淡淡的,若际若离。
从沈老墓地回来的途中,走累了,就进了一家卖装饰品的小店,店里挂满了各种民族饰品,女老板正和一位游客谈一副凤凰水粉画的价钱,我则无人招呼地在店里乱逛起来,小店光线比较暗,屋内的各种图腾,显得更不经意拿起了一张纸,正面全是女老板的各种表情的剪贴照片,一个会生活的人,知道和看到自己的每一个表情和感受,翻到贴满照片的纸的背面,潦草的钢笔字。“我说想开一个小店,你说你先去,小店开起来了,可是他没来。。。。。。得知父亲去逝的消息,我一路狂奔而去。。。。”。一回头,女老板正和一个送画的年青画家开心地说着,“我知道一定能在这找到你”,“是吗?再过二个月我可能就不在这儿了”。一出门,抬头一看,“歇脚处”。也许凤凰城就是她的一个歇脚处,也许安静的小城让她品到更多的痛苦,这儿不是她梦想的终点。
凤凰的日子绵长、寂静。我的心无法在小城中安静下来,又该起程了,寻求下一个灵魂流浪的地方。
(2003年写的文字,不知道10多年过去了,凤凰古城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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