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室友是和你一起关在一个鸡笼里的鸡,无法选择她的品性相貌,或许她是你愿意相交的人,或许不是。虽然终有一天你会被生活揪住翅膀提出笼去,独自面对现实的斩杀。但是在这之前,你们能一起对抗生活。
我和我的大学室友都是普通家庭的女孩,我们相约在夏季,相知在一个数字之下的房间,从陌生到亲如家人,我们彼此分享生活点滴,一起打闹嬉笑,一起长大成人。现在,我知道:少了你,我会寂寞,少了我,你会孤单。
我们四个人鸡飞狗跳地赶点上课,我们一起在考前临时抱佛脚直至深夜,我们一起度过四个人的16次生日,我们一起吐槽学校食堂一成不变的饭菜。这样一回忆,我才发现,我们正青春,我们已经走在无法回头、一站到底的时光中。
这是我第一次写给她们的情书,竟然不知从何下手。情书的收信人——她们是:丽,思,敏。她们浅薄又贫乏,稚嫩又敏感,软弱又胆怯,淹没在人海里也找不到的平凡,身无一技长,胸无一点墨。这就是我的告白,她们一定不自禁点头默认我的精准描述。(呵呵)
因为我们胸无点墨才能尽情相拥,因为我们两手空空才能紧紧抓住对方的手,因为我们品性如此相似才能时时顾及对方的感受。
我们都只是普通的女生,我们简单又复杂,美好又恶毒,我们会因为一个小细节就马上对一个人心生厌恶,我们也会因为对别人的同情而哭得一塌糊涂。我们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强制生活在一起,相互磨合包容,结果发现我们都是善良的那类人,都有一颗温暖的心。
02
很奇怪,在我们熟悉到可以肆无忌惮聊起家庭的时候,如此凑巧的发现:我们都拥有支离破碎的家庭,我们都家境贫寒,你失去父亲,我失去母亲。我们不用假装自己没什么不如别人,也不用特意勉强告诉自己:我这样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以前是别人会体贴地安慰我,善意地体察我的心情,小心避开关于我家庭的话题。她们都站在一个叫做身处美满家庭的星球,远远旁观我的孤独星球,哀叹一句:在一个单亲家庭长大,你真可怜。
但是如今我们平静面对对方家庭的痛楚,我们都深切知道这些只是生活战争之后的硝烟,它终究会散去,伤口终究会愈合。隐痛永存,却不会时时都疼痛难当。
我们一直守卫在只有对方的围城之外,默默承认并讲述真实:我知道你曾经不幸,现在你依旧处于曾经的阴影,但是这没什么不好。
有一次我看见电视节目上家人之间生硬煽情的片段,轻飘飘对室友说:“我想我妈了。”(我从小被母亲遗弃,跟随奶奶长大)
丽马上回我一句:“你怎么不想你奶奶?”
场面一度尴尬,我说:“我在讲一个笑话。你们没听懂吗?”
丽又回道:“一点都不好笑好吗?”
然后我们都笑了。因为这是只有我们才懂的密语,有些词有些话从对方口中流向自身耳中的过程,就好像产生特别的化学反应,因为特别的你和我。
03
我一直记得丽去超市大采购时,因为想吃肉买了一包红艳艳的打折香肠。她打开包装袋,小心翼翼地不让辣椒汤汁弄到衣服上,拿出一根香肠狠狠咬下去。
结果那根香肠以奇怪的姿态顽强地抵抗牙齿的撕咬,简直是变异的香肠人。我俩都在大马路上笑疯了,她可能吃了一根假香肠,香肠居然还包了一层包装,那外面的辣椒汤是装饰吗?
让我们如此狼狈的不是香肠,是穷,让我们在生活无数的坑里摸爬滚打,刚从这个爬出来,又马上掉进下一个。
我们都有过在食堂就打一份米饭就着免费的汤吃下去,我们有段时间疯狂迷恋没有牛肉的牛肉酱拌饭的滋味,我们还一起到处蹭无线,我们会对打折和团购字眼保持敏感。
即使我们没有承认过,我们确实穷。但是我们不会一直穷下去,当我们拥有满足自己的条件时,我想我们还是会想念我们曾经连一块钱也要考虑的时候。我们消费不起生活,我们消费青春。
04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有些朋友会遇见很奇葩的室友,而且令她们难以忍受。我想这一定是少数,因为大多数人喜欢合群,而且没有人会喜欢紧张到霹雳霹雳擦出火花的生活气氛吧。
我们每个人一边追求自己个性的解放,一边收敛个性追求群体的包容。只有两厢平衡,你才能在团体生活里做一个享受现在的人。
在寝室生活,大家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难免有摩擦。但是我们都没有很愚蠢地立马像火山喷发般爆发出来,而是选择冷处理,比如把自己和其他人隔绝,沉浸在自己的孤独星球。等你回过神,你会发现室友都机灵地避免与你接触,当你平静如常后,会发现她们一直在等你回来。我们选择把团体的平静关系放在个人情绪之前,我们更加注重我们的友情。
所以只要有一个人不对,我们也会马上敏感意识到,比如思突然晚上开始唱歌,丽不接她男票的电话也不讲话,敏会分散注意力和我们聊天,我会一声不吭。我们尊重别人的个性,也会平衡团体的关系。
寝室生活是一种新的家庭关系,我们地位平等,并不会特别关照某个人,有问题大家一起解决,有快乐大家一起闹腾。
一个融洽和谐的小集体离不开每一个个体放弃一部分个人权益,转而在意一部分别人的群益。
我很清醒地意识到,她们每一个人出席了我的大学青春,我也不曾缺席,我们相互成为彼此存在的证明,这段关系难以被替代。
终有一日,当我们拖着行李箱像来时那般离开,我们的手机无线一个一个退出可用范围,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将成为我们心中的黄金时代存在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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